愉快,可他一點也不愉快。雖然很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認,那個捉弄了他十幾年的臭老頭,似乎代表了世界網壇的最高水平。他一直期待著有一個真正讓他覺得快樂的對手,可每一個出現在他對麵球場上的家夥,隻能使他越來越失望。
“喂,你當年退出網壇的原因是什麼?”他一邊發球一邊問。“忘了。”那邊響起一個依舊懶散的聲音,“可能是因為網球場上沒有漂亮的女生們吧。”你是否也覺得無趣呢?他在心裏問道,卻沒有出聲,料想這個不正經的男人也不會對他說什麼。
“我要回紐約,明天。你呢?”景夕的短信發過來。“我也一樣。”他早就覺得無聊了,這個星期對他來說實在是煎熬。無聊的應酬、采訪纏得他焦頭爛額。盡管紐約也沒什麼,但起碼他除了打網球、看網球周刊什麼也不用做。
20
他穿一身白色休閑裝,在機場的人山人海中十分耀眼。景夕背著黑色的旅行包,和卡其色風衣搭配相得益彰。“抱歉,讓你久等了。”明明是道歉,語氣裏卻聽不出一絲歉意。他用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瞪她:“你還知道?”“no,no,no.”她搖了搖頭,“對於女生遲到的道歉,正確的回答方法是說‘沒關係,我也是剛到。’”
“你繼續這樣悠閑地向我傳授約女生的技巧的話,飛機可要開走了。”他背著運動包頭也不回地走向安檢處。“等等。”她趕快追上去。
這次在飛機上的景夕似乎沒有上次那樣悠閑了,一上飛機就拿出筆記本電腦劈裏啪啦不停地敲擊著鍵盤。“忙什麼呢?”“還有三天就是截稿日啊,你以為我為什麼遲到啊?”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頭也不抬地答道。
越前看她忙,便沒有和她說話,自顧自地搶過一隻耳機,不出所料,播放的依然是宇多田光的《beautiful world》。“愛情像購物後的贈品,有了算轉到了,沒有也無可厚非。”她敲下最後一句話,立刻傳給已經抓狂的編輯。“終於搞定了!”她伸了個懶腰,合上了電腦。
“為了趕這篇文章,我昨晚都失眠了。”她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說。越前不相信地問:“你不是名作家嗎?”“名作家也得期待靈感之神的垂青啊。有了靈感還好說,一揮而就幾萬字都是小case,慘的是沒靈感,一個晚上寫了幾十個字還得刪來刪去,心情煩躁得睡不著。咖啡衝了一杯又一杯,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還真是辛苦啊,大作家。”越前用調侃的語氣說道。幾分鍾後,聽不到她的答話,肩膀上卻突然增加啊了重量。轉過頭,她的臉近在眼前。她緊緊閉著雙眼,橘黃色的閱讀燈打下來,將她的睫毛投影在白皙的臉上,清晰可見。睡著了的她不笑也不鬧,安靜地做著夢,像日本傳統的人偶。越前想了想,最終沒有狠下心來把她推開。
他盡量減小動作的幅度,輕輕關閉了閱讀燈,生怕驚醒肩上的她。宇多田光的聲音在左耳邊回響,越前靜靜地聽著,看著肩上女子安靜的側臉。他想,他是貓一樣的女子,陌生時高貴冷漠,臉上清楚地寫著“請勿打擾”,熟絡後,她會對你毫無顧忌地撒嬌,毫無顧忌地表露自己的任性。
其實,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21
越前推推她:“你打算睡到什麼時候?紐約到了哦。”
“你的肩膀比靠椅舒服多了。”害越前好久沒法活動的罪魁禍首睜開迷離的睡眼,毫無歉意地說,“作為道謝,我請你吃飯好了。”
下飛機前,越前從運動包裏找出一副大墨鏡,因為這個舉動被景夕笑了半天。越前一臉怒氣地看著身邊笑得直不起身的女人,恨不得把她扔去太平洋。景夕看著滿臉怒氣的越前,發現自己1.65的身高站他身邊和1.56一樣,立馬收回了笑容。
“名人真辛苦。出門還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記者或粉絲發現。”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裏飽含著同情之情,以免被越前的怒氣波及到。越氣憤怒地問:“你不怕被人看見?”她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說:“當然,我們文藝工作者可是默默奉獻的勞模,我們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我們默默奮鬥在工作崗位上,很少在公共場合拋頭露麵。哪裏像你這樣受人追捧?話說回來體育明星出門還用帶墨鏡,你們幹嘛和演藝明星搶風頭嘛?”
越前無視她的調侃,問:“不是要請我吃飯?去哪裏?”她來到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先回公寓去吧,把行李放好,再由你開車載我去好了。”
景夕和越前來到了一家中華料理店。越前被飯店附近的一家服裝店的名字所吸引:“沙與沫?”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說:“黎巴嫩詩人紀伯倫的散文詩集,不知道嗎?”“知道,不過與其拿來做服裝店的名字,不如做海水浴場的名字更合適。”他推了推墨鏡說。
“那《笑與淚》呢?”景夕饒有興趣地問。“電影院吧。”“《百年孤獨》?”“曆史博物館。”景夕接著說:“那麼《追憶似水年華》應該是照相館的名字吧。《雪國》是滑雪場,《失樂園》是醫院。越前你真是個有才情的廣告人。咱們合作,開一家廣告公司怎麼樣?你負責起有詩意的名字,我在小說裏打軟廣告。比如寫女主角最喜歡去某家電影院,男主角送給女主角的戒指是某家首飾店的得意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