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篇 19、約定
太醫院每日都留人在德陽宮值夜,因此來得特別快,隻是夕蓮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裹了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平平躺在床上不敢動彈。福公公瞧見嚇一跳,支支吾吾又不敢說。等太醫前腳一走,福公公趕緊大呼小叫招呼那些侍婢宮女:“怎麼都沒點眼力勁兒呢?趕緊給皇上皇後換衣服啊!”
夕蓮卻大叫聲:“不要!給我衣服,我自己換!”
宮女替她拉下簾幔,昭顏也退到屏風後麵去換下濕透的衣服。捧著濕衣出了神,仿佛聞見布料上沾染了她的味道,舍不得放下,宮女小聲喚道:“皇上!”
他才鬆了手,任由下人拿去清洗,暗中安慰自己,總有一天,他身上也會沾染上她的味道,生生世世揮之不去的。正準備出去,福公公忽然攔住司馬昭顏悄聲說:“皇上,龍袍加身可大可小,若是被傳了出去,隻怕宮裏會流言四起。皇上今後還是謹慎些罷。”
在她麵前,他哪裏還有謹慎?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取了濕衣的宮女都退了出來,司馬昭顏徑直穿過層層帳幔走了進去。夕蓮青絲半幹披滿後背,抱膝坐在床上,昭顏走近了幾步,見她正在小心朝膝蓋呼氣,才發現她膝蓋有些擦破皮。
他皺著眉問了聲:“太醫呢?”
夕蓮嚇得彈了起來,瞪著他說:“皇上走路都沒聲音麼?”她又噓了聲,小聲道,“傷在這裏,不好給太醫看,再說也傷的不重。”
他在她身旁坐下,望著她頸上的傷痕,夕蓮忽然想到什麼,往裏側縮了縮,手伸向了枕頭底下。司馬昭顏當然知道那裏放著什麼,是她的寶貝匕首。他抿著唇,不動聲色脫掉靴子上了床。
夕蓮更加緊張,身子縮到了寬敞龍床的最裏邊,枕下的匕首呼之欲出。昭顏置之一笑,兀自躺了下去,一動不動。夕蓮眼睛微眯,他想做什麼?這樣她的處境太危險了。
宮女們將簾幔放下,夕蓮用光潔的赤腳踢了踢他的胳膊,小聲問:“皇上,你再賜給我一個宮殿好不好?”
司馬昭顏覺得好笑,眼皮也不抬一下,答:“不好。”
夕蓮負氣地站起來從他身上跨過去,跳下床,邊往外走邊回頭喊:“你不走我走!”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裏,隻好放慢腳步,一步一回頭說:“我真走了哦!”
司馬昭顏毫無反應,依舊平平躺在那一動不動。夕蓮氣惱極了,從層層綾綃紗幔裏衝了出去,宮女們嚇得跪了一地。她往躺椅上一坐,心想,其實在宮裏,住哪裏都一眼,都是他的地盤……歎口氣問:“韋娘呢?”
“方才太醫看過後就睡下了。”
“她還好吧?”
“已無大礙。”
她索性在躺椅上睡下,吩咐道:“給我送床錦被來。”
幾個宮女麵麵相覷,都不動彈也不言語,她厲聲喝道:“還不快去?!”宮女們才驚慌起身,夕蓮發覺這宮裏的侍婢真是笨呢。
躺椅倒也舒適寬敞,沒一會她便入睡了,迷糊中感到四周的燈光都暗了下去,陷入靜謐的黑暗,空氣也逐漸冷清起來。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之間就醒了,微弱的燭光下正對著司馬昭顏一泓癡迷的墨瞳。大紅的帳子還未撤去,依然像昨日大婚那樣喜慶。夕蓮的頭腦不怎麼清醒,聲音含糊問了他一句:“你想幹什麼?”然後手又摸向了枕下的匕首。
司馬昭顏忽然按住她的手,恍惚中兩人都有一種微妙的觸♪感,卻察覺不出對方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