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大喊:“韋娘!我好餓呢!”
子時,前兩日的奏折都批好了,夕蓮卻是孜孜不倦、意猶未盡的樣子。司馬昭顏抽去她手中的筆時,蹭了她一手的墨跡。她便驚叫著往他身上擦了幾下,於是龍袍上多了兩道烏黑的印子,就像被頑劣的貓咪抓了。昭顏無奈搖搖頭,夕蓮咯咯笑著從桌上拈了塊糕點,悄聲說:“千萬別告訴韋娘……”然後迅速扔進嘴裏快快嚼了幾下,韋娘恰好進了書房,夕蓮眼疾手快,嚼也不嚼了便直接往下咽,一麵趕緊抿了口茶。韋娘狐疑看著她,她又機靈一動,拈了塊糕點塞到昭顏嘴裏,笑眯眯說:“皇上餓了!”
那樣狡黠的神情便是司馬昭顏的死穴,他心裏美滋滋的,含著她第一次喂他吃的糕點,舍不得吞。
韋娘一臉慈愛望著他們說:“該歇息了,皇上還能睡三個時辰。”
夕蓮頷首道:“嗯,還有最後一張。”她望著最後那張奏折發愁,那是右相和幾位大人聯名上疏彈劾刑部尚書,指責其行為貪贓枉法,收取賄賂後為死囚開脫罪責。問題在於,刑部尚書是辛太後後指派的官員,而且是辛家的族員。
昭顏想,要麼就先將折子壓下來,要麼就立即查辦,如果駁回去,隻會給右相大人平添麻煩。那一派三朝老臣可是先皇留給他最有價值的遺產了。遲疑再三,他對夕蓮說:“先壓下這份,日後再處理。”
夕蓮乖乖點頭,但是又不甘心,臨出門時,她還是下定主意,拉住司馬昭顏說:“國之興亡,多與貪官權貴的橫行有關,難道要眼看著他們違抗律法而不加製止嗎?”
昭顏意外看著她,饒有興致問:“治?”
“當然要治!”她堅定點頭,“而且必須嚴懲!”
司馬昭顏順著她堅毅的眼神似乎又感受到了溫暖。好,既然有她的支持,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呢?治貪官、振朝綱,他要讓朝廷恢複父皇在位時的清明。
這一覺司馬昭顏睡得很不安,因為預料到一場風暴的來臨,而他是風暴的引發者。他還從來沒有哪日上朝像現在這樣心情滂湃,自登基以來,第一次帶著親自批示的折子上朝,第一次公然打擊外戚的勢力。如果沒有夕蓮,他不敢。臨走時,她睡眼惺忪握住他的手說:“司馬昭顏,記住,你是皇上,大褚國最大的人啊……”
他記住了,他是皇上。
積攢了兩日的奏章在這個上午一一向朝臣展示著大褚皇帝應有的權利和智慧。在福公公的朗朗宣讀聲中,昭顏止不住一麵猜想東太後此刻的表情,一麵揣摩大臣們臉上的神色。
辛太後小聲說了句:“皇上,哀家真為你高興。”
司馬昭顏愣了一下,她一點是認為他將大權從東太後那奪過來了吧?恐怕一切不會盡如她意。
當福公公宣旨,責令右相大人將刑部尚書革職查辦,有人麵露驚喜、有人驚詫不已、還有人恐懼害怕。當然,最強烈的反應是憤怒,來自那些自以為可以擺布白癡皇帝的人。
盧太後在簾子後狠狠問:“折子是誰批的?!”
昭顏側頭看她答道:“朕。”然後他麵帶微笑對她說:“盧予淳將軍的婚事,勞煩太後操心了。”
她驚訝不已,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這是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而且流暢到底。
辛太後的表情更加複雜,無法判斷喜怒。
司馬昭顏付之一笑,帶著一種勝利的喜悅大聲宣布:“退朝。”
寧夏篇 26、安排
福公公心情極好,他是先皇內侍,也是司馬昭顏唯一信任的人。回到德陽宮,剛好傳了膳來,福公公親自為皇後斟上杏汁,夕蓮很會察言觀色,看樣子,第一場較量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