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1 / 3)

“皇上,還有事麼?”

司馬昭顏頷首說:“宣。”

福公公雙手捧著聖旨上前高聲宣:“製曰:圈地行為,例屬大褚律法嚴禁出條,朝中權貴卻視之虛設。今,罰以權相、左相兩位大人各一年俸銀,望眾臣引以為戒!建署九年詔示。”

盧太後臉上掛著冷冷的笑意,罰俸祿?任他去罰,也成不了大氣候。

“退朝——”

司馬昭顏朝下麵神情憤慨的顧大人搖搖頭。縱使這處罰輕了些,也不能解救流民於困境,卻很輕易通過了,沒有遭到太後黨的反對,至少,他們成功了一小步。

頂著風雪,他雙手埋在狐裘下緊緊握著。不過一盞茶工夫,地上已經落了薄薄一層白雪,襯著青磚的顏色,斑駁參差。遠處的宮牆被雪花亂舞成茫茫一片,清冷而寂寥地將熱鬧隔離在外,一隔就是兩百年。

聽福公公說,在民間,每年第一場雪,孩子們都會從溫暖的家裏跑出來玩雪。昭顏不明白,屋子裏那麼暖和,雪地裏那麼寒冷,為什麼他們要從溫暖的地方跑到冰天雪地去?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白皚皚的階梯頂上,晃著她火黃的身影,四周有穿著幾個淡粉的宮娥。看樣子,在玩雪,昭顏皺緊了眉疾步衝上去朝她們喝道:“胡鬧!”

夕蓮側頭瞥了他一眼,振振有詞說:“我在教我的孩子堆雪人。”

昭顏二話不說拉她走,夕蓮使勁甩開他的手,陰冷笑道:“你拉我呀,這地上可滑了!摔沒了孩子正好!”

韋娘氣喘籲籲跑了出來,給夕蓮換了一個銀熏籠,對司馬昭顏說:“皇上,娘娘也在屋裏憋久了,奴婢在這看著,不讓她碰雪,沒事的。”

司馬昭顏沉著臉往宮裏進去了,福公公例行公事問了一圈人,回來朝他稟告:“皇後娘娘依然不死心,還在找麝香。上午,拿了首飾做賞金,大家都避諱著呢,沒人敢接。”

昭顏的手緊緊攥了起來,心中凝結的血塊越來越大,她何時才能打消念頭?孩子都快四個月了,她怎麼就不心疼?手心忽然傳來一陣劇痛,渾身禁不住直冒冷汗。福公公緊張盯著他張開的手掌,幾個月前那個細微的傷口,已經成了烏黑一片,一次次結痂、又一次次潰爛,他不忍再看,垂目詢問:“上藥吧?”

司馬昭顏默許了,閉上眼,再睜開眼,凝視許久。他發覺這傷口就像他們之間難舍難棄的緣,明明早該結束,他卻死死抓住不放手,甚至不惜用鑽心的疼痛為代價。最終他會留下它嗎?還是隨之一起毀滅?

福公公一麵替司馬昭顏上藥,一麵問:“皇上,林太後的口信,很是蹊蹺。家人遠在西蜀,況且,為避免兩國紛爭,先皇用喪事掩過去了,西蜀也知道她早已不在人世。已死之人,怎麼還敢傳口信回家?”

在烏鏡台十八年,思鄉心切吧?司馬昭顏想了想,不如給她去封信,將西蜀國的近況告之與她,也不礙事。

傷秋篇 60、冷淡

雪越下越大,有的落在她睫毛上,結成閃亮的冰晶。司馬昭顏方才進去之後,她便再也沒動一下。韋娘叫侍婢拿了把傘,替她撐著。雪花無聲,隻有宮女們鏟雪時發出一下下“喀嚓”的動響。

夕蓮半眯著眼,看漸漸堆起來的雪人憨態可掬,不知為何,那傻傻的笑臉,讓她渾身發冷。她猛地舉起銀熏籠狠狠砸了過去,將剛砌好的雪人頭擊得粉碎。幾名宮女頓時跪了下去,噤若寒蟬。

韋娘望著夕蓮陰狠的目光,心涼了一大截。她從烏鏡台回來,就沒笑過了。她的眼眸,深藏著怨氣,惡狠狠地拋向所有跟司馬昭顏有關的事物。韋娘心痛拉起夕蓮的手,那雙纖纖素手蒼白、顫唞,她的表情,已經無法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