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她,一點點也留不住……無力退了幾步,靠著牆角慢慢滑下,緊緊蜷縮成一團。他畏寒,他怕黑,他喜歡晶亮的東西,好比星星、好比夕蓮。可是生命中唯一的光彩也要棄他而去,剩下是永遠無奈的寂寞。
如果他還是白癡,該多好。如果他永遠是她的司馬昭顏,該有多好。
福公公痛心疾首,抹了抹眼角問:“皇上,追麼?走不遠的。”
他微微抬頭,模糊的視線中隻有紛紛飄曳的簾幔,就像一條條水蛇,纏住他的心。她走不遠的,追嗎?像上次一樣把她追回來。可是那又怎樣,他們還可能像夫妻一樣日日依偎、同食共寢麼?
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
這些美人,有嬌有嗔,有怒有喜,有哀有愁,有癡有怨。
姿態萬千,看得人眼花繚亂。不過更加令他吃驚的是,這些畫像,畫的是同一名女子!而正對著書案一副最大的畫,是那名女子懷抱嬰孩,笑靨如花。左側提了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惑世姣蓮。
“她……是誰?”司馬曦瞠目結舌,細看之下,其實再明白不過,他長了一雙和畫中女子一樣的眼睛。
“你說呢?”
司馬曦有些生氣:“真是我母後?可是……她為什麼離開?為什麼拋棄我和父皇!”
太皇太後氣喘,一字一句說得很緩慢:“這麼多年,她並沒有真正離開。哀家一定沒猜錯,揚州郡鄱陽縣每年進貢的蓮子,便是她種的。”
“我們現在吃的蓮子麼?”
“是……這蓮子,你也經常吃,並不是上上之品,甚至蓮芯都挑不幹淨,經常叫人苦不堪言。但卻能夠被常年采用為貢品。若不是你父皇特意為之,這樣的蓮子連金陵也進不了。”
司馬曦鳳目微眯,若有所思道:“難怪父皇最討厭聽見別人說蓮子苦……”
“唉……哀家老了,還在這陪你瞎折騰!皇上早些回禦書房去罷,別忘了你父皇叮囑你的話!”
司馬曦露出委屈的神情,滿臉失望嚷道:“父皇是去找母後了麼?那我怎麼辦?他為何不帶我去?”
太皇太後哭笑不得,瞪著他說:“你現在是皇帝!不能再和從前一樣任性胡來!”
“朕知道了!”司馬曦忿忿道。
“真是和你母親一樣的性子。”太皇太後笑眯眯望了他一眼,被侍女們攙扶著離開。
院裏桂樹繁茂,還不到花開的季節,卻隱隱能聞見香氣。但是反複再嗅幾次,才發現這香氣不是桂花,是蓮花。她緩緩回頭瞥了一眼,書案上的香爐默默焚燒了二十年,連樹木磚瓦都沾染上了蓮香。想起方才畫上的詞,她嘴唇微動,念了一遍:“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其實她早知道,司馬昭顏的三千弱水,全都是歐夕蓮。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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