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說出的話語卻是會讓人心中下意識的一跳。在這宮廷之中,甚至是在這整個大漢,大概也隻有皇後陳阿嬌能夠以這樣的口氣對皇上說話。
帝後不和,這在如今的後宮朝堂幾乎已經成為了公開的秘密。皇後任性也是眾所周知,皇上以往倒是非常縱容。隻是,皇後娘娘向來有太皇太後護著。如今竇太後已逝,皇後如今這般言語,恐怕討不了好處。
仿佛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話語是多麼的不合乎身份,女子輕笑一聲繼續說道。“既然如此,皇上又何必多問?這椒房殿之中有什麼,皇上怕是比阿嬌還要清楚。皇上想要什麼便拿去就是。在這皇宮之內,還有誰能攔著不成?”
劉徹眉頭微皺,很快就舒展開來。若不是他很清楚陳阿嬌的性子,他甚至以為陳阿嬌清楚的知道他所有的算計。
“搜。”劉徹從陳阿嬌身旁走過,墨色的衣襟從她的眼前掃過。別說劉徹親手扶著劉徹起身,就連讓人將陳阿嬌扶起的話語都懶得開口。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依舊坐在大廳中央的人,落到陳阿嬌眼裏,當真是讓人心寒。
劉徹撩起衣袍坐到了主位上,姿態頗為隨意瀟灑,那副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霸道,清晰地揭示了他帝王氣勢已成這個事實。
那依舊坐在冰冷地麵上的女子,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陳阿嬌還真是可悲,如今劉徹連表麵的殊榮都不願意再給予。或者說是,他大概認定了今日之後,陳阿嬌便再也不是這後宮之主。自然的,也就配不上他獨獨留給皇後的殊榮。
女子的心理,並不像是當事人,反倒更像是一個旁觀者。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幅身體屬於那西漢武帝第一位皇後陳阿嬌,隻是現在掌控這具身體的人,卻不再是陳阿嬌。說起來似乎很複雜,其實不過是在那時空輪轉的一瞬間,來自異世的尋罌便成為了這具身體的主人。
在接收陳阿嬌的記憶之前,她還有一絲茫然。接收記憶之後,她很快便搞清楚了自己現在的處境,自然而然的知曉,自己改用怎樣的態度麵對。
她唇邊的笑意沒有一絲的勉強,猛地的看過去似乎還有幾分聖潔的味道,帶著幾絲憐憫。再仔細一看,便尋不到任何蹤跡。尋罌那一瞬間的表情,自然是給真正的陳阿嬌。
陳阿嬌也是一個可憐人,錯付一腔癡情,注定了是她悲劇的開始。
在竇太後尚在的時候,她算是竇太後與劉徹之間的粘合劑。竇太後勢力龐大,並不是初登皇位的劉徹可以相比的。竇太後最喜黃老之術,奉行無為而治。劉徹卻是儒家學派的推崇者。兩人之間的矛盾,實在是難以調節。
那段時間,劉徹與陳阿嬌也算是琴瑟和鳴,患難與共。哪怕劉徹逐漸掌了權,有竇太後這尊大佛在,劉徹怎麼也會給陳阿嬌幾分顏麵。\思\兔\網\
如今,竇太後已逝,人走茶涼。陳阿嬌卻依舊活在最初的美夢之中。她記得當初那一句戲言的‘金屋藏嬌’,記得劉徹曾經許諾的相依相伴……一葉障目,看不清眼前的形式。
現在這宮廷之中,哪個不知曉陳阿嬌的驕橫霸道已為帝王不喜。又有哪個不知,帝王最寵愛的是那位善解人意的衛夫人。皇後陪伴帝王那麼多年,卻未能得一條血脈,衛夫人卻先後為帝王誕下了三女。更別說此時,衛夫人又有了身孕。
隻有陳阿嬌依舊認為無論自己做出什麼,劉徹都會一如既往的縱容。所以,她才會聽信了楚服的言語,動用了無論在哪個時代都讓皇室避諱不以的巫蠱之術。單純的以為,這宮廷之中沒了衛子夫,沒有了其他妃嬪,劉徹的視線便會留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