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祠堂,葉落秋隻來過一次,是前兩日陪著楊氏來的。好在葉落秋記憶力還算不錯,繞了幾繞,趁著麵涼前尋到了祠堂。
一路行來,葉落秋如履薄冰,生怕被旁人發現她深夜出沒,故而她連油燈都未點,一心隻往祠堂趕。
可到了祠堂,葉落秋卻退怯了。
祠堂內,燈火旺盛,燭影搖曳。她踟躕著,斟酌著該說些什麼,木門卻“咯吱”一聲打開了。
葉落秋僵硬的杵在門外,手足無措的望著肖湛,兩相無言。
借著祠堂內的光,葉落秋看清了肖湛的樣子。
他的臉上有好幾處傷口,側臉嘴角額頭都泛著淤青,乍一看還怪可憐的。感受到葉落秋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傷口上,肖湛板著臉問:“你怎麼來了?”
聲音暗啞,似乎剛剛轉醒。
葉落秋收回視線,剛想說話,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夾雜著男子的交談之聲。她心裏一緊,下意識的想往後退,手臂卻被人拽住了,緊接著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拉入祠堂內。
葉落秋被抵在門上,涼意透過微薄的衣衫從脊背蔓延至頭頂。她的驚呼聲來不及出口,已被肖湛的手心堵在了嘴裏。
肖湛一手捂著她的嘴,用腳尖勾上木門,垂眸看她,低聲命令道:“別出聲!”
葉落秋瞪圓眼睛,聽話的點了點頭。
片刻後,腳步聲從門前走過,那兩男子的交談聲極小,此刻葉落秋的腦袋裏嗡嗡作響,也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麼,可她抬眸看肖湛時,卻發現他正蹙著眉,盯著木門縫在往外瞧。
直至聲音消匿,肖湛都未收回眼神。他在出神,甚至沒發現自己的手還捂著葉落秋的嘴。
葉落秋沒辦法,隻得“唔”了聲,肖湛這才回神,再次垂眸看葉落秋,兩人的視線不期而遇。
這一眼,令肖湛也愣了半瞬。等回神,他趕緊後退半步,訕訕縮回手。
被人發現又如何,明明什麼都沒幹,怎麼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肖湛頗為懊惱,因著自己莫名其妙的動作,也因著自己微妙的情緒。他清了清幹澀的喉嚨,顰眉問道:“這深更半夜的,你來此作甚?”
說起這事,葉落秋突然想到手中的提籃。她“啊呀”了聲,趕緊蹲下`身子將提籃放到地上,打開籃蓋看了眼,不由得鬆了口氣。
還好,隻灑了些湯汁。
葉落秋從提籃裏端出臊子麵,站起來,遞到肖湛眼前,道:“我看少爺晚間沒吃什麼東西,怕您餓,便給您做了碗臊子麵。”
她將熱騰騰的麵遞到肖湛手上。
肖湛怔怔接過,葉落秋蹲下`身子取了雙筷子給肖湛,“麵是剛做的,路上耽擱了些時間,不過還是熱的,少爺趕緊吃吧。”
肖湛頗感意外,眼神從那碗麵移到葉落秋臉上,神色複雜,“深更半夜的,特地為我做的?”
被他這麼一問,葉落秋倒又尷尬起來。
她也不知道怎的,方才躺在床上腦海裏想的都是肖湛。想著想著,她便想起肖湛今晚似乎都沒吃什麼東西,左右睡不著,她就想著給肖湛送點吃食,免得他挨餓。
已經受了傷,再挨餓,這種滋味葉落秋最是明了。
她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可此刻被肖湛這麼一問,方覺自己此番頗為唐突。
怎麼就跟鬼迷了心竅似的?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雖說是主仆,到底是不得體,還顯得自己過分的殷勤。如此想著,葉落秋不由得紅了耳尖,支支吾吾的應了聲。
肖湛心裏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見她如此,倒也不再多問。
如葉落秋所想,他確實腹中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