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危險。
過去幾日,隻要他一閉眼,腦海裏就會閃過那一日的情景。與楊氏滿目的淚水與仇恨不同,知曉真相的肖湛鎮定的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
唯有煞白的麵容與微顫的肩頭,出賣了他無可宣泄的情緒。
那一日,他們談了一整個下午,到最後,楊氏的喉嚨都哭的沙啞,而肖湛偏頭,隻問了他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要瞞著他?為什麼陛下要下令抄楊家一家?還是二皇子為何要使計陷害方家?抑或是為什麼草草翻案?
肖廷楓說不出一句話,沉默良久。肖湛得不到回應,轉身出了書房,步入雨幕中。
楊氏哭腫了雙眼,想追出去,被肖廷楓拉住了。良久的沉默,讓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啞澀,“讓他靜一靜。”
兩人站在書房裏,楊氏擰著絹帕拭淚,陳華站在廊簷下,三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漸行漸遠的肖湛,誰都沒追出去。
肖瀚見肖廷楓陷入沉思,沒有刨根究底追問下去。過了會兒,肖廷楓才抬眸,黑沉沉的眸子望著肖瀚:“此事你不要再問,你隻需要知曉,無論如何湛兒都是你的二弟。若你將來有幸為官,定要護著湛兒。”
肖瀚愣了下,這話的意思……
肖廷楓見他猶豫,擰眉道:“聽到沒有?”
肖瀚連忙頷首,恭恭敬敬道:“瀚兒明白。”
得到肖瀚的應答,肖廷楓這才鬆開眉頭。肖瀚不敢細想肖廷楓的言下之意,轉而又想起一事,直言正色道:“父親,我懷疑墨小侯爺在府上安插了人手。”
肖廷楓心中一凜:“此話怎講?”
於是,肖瀚將下午墨言書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了一遍,末了,顰眉道:“離開肖府他還能知曉府中之事,定是安插了眼線。隻是孩兒不明,他明明知曉這麼說會暴露,為何還要與我說此事。”
肖廷楓垂眸沉吟片刻,“他想警告我們。”
“警告?”肖瀚一頭霧水,肖府與墨家向來沒有任何交集,墨小侯爺好端端的為何要這般?難道……也是為了二弟?
“他就是想告訴我們,他對肖府了如指掌。”也想告訴肖廷楓,對於肖湛,他是誌在必得。若他們敢將肖湛送走,他們墨家便是掘地三尺,也能把他找出來。
肖瀚還是不明所以,肖廷楓卻是不願再說,擺擺手,隻道:“隨他去吧。”
肖瀚雖存疑惑,見狀倒也不再多問。
……
近來因著肖湛患病,偏院比以往熱鬧了幾分,探望之人絡繹不絕。連往常一年都不來一回的大夫人袁氏也來了一趟,送了不少上好的人參鹿茸過來。
更別說楊氏,天天都往偏院跑。
要說肖湛這病,也是蹊蹺。淋過雨的第二日,一切都還好好的,可到了第三日卻突然咳嗽起來,至晚間,竟發起熱來。
這次的發熱來的異常凶猛,饒是肖湛這般生龍活虎的人也被打倒了,整整昏迷了一夜。葉落秋嚇的差點哭出來,好在大夫診脈後,隻道是一般的傷寒,隻要燒退了就不妨事。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大夫開了藥方,阿奈隨他去抓藥。幸而肖湛人雖昏迷,但尚有意識在,阿奈扶著他喂藥,也全數喝了下去。
楊氏一反往日裏的清冷,全程紅著眼睛,直到肖廷楓看不過眼,強拉著她回了正院。臨走前,囑咐葉落秋與阿奈好生照顧肖湛,若有事,定要通知他。
兩人應聲。
送走楊氏與肖廷楓,阿奈叫葉落秋回房歇息,左右這處有他在出不了事。肖湛的燒未退人未醒,葉落秋哪裏能安然就寢,直咬著唇角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