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花燈可比去年賣得更好,還是老頭子我手藝好,這才多久功夫,都賣光了。”說完,得意洋洋地瞧著老伴兒,十足討賞的模樣。

伴兒笑著應了聲,數手裏的銀錢。

就在兩老夫妻數錢調笑中,一隻白底黃紋的喵兒從裝花燈的竹兜兒裏跳出,喵喵叫著蹭老頭兒的腳踝。老頭兒一把撈起小喵,小孩兒似的賣乖:“小家夥,今天生意好,老頭子給你加魚幹兒!”說完,又放下了小喵,湊著老伴神秘兮兮:“媳婦,今天可是上元節,咱們要不也學著那些個年輕人,去放放河燈。”

老太婆咯咯一笑,從他懷中搶過小喵,一邊擼著一邊不好意思地模樣:“都賣完了,哪裏去找花燈來放。”

老頭子嘿嘿討好,魔術般地從背後掏出兩盞河燈:“這是我悄悄為你做的,你看,還可年輕時咱放的一模一樣!”

老太婆湊過花燈仔細瞧了瞧,有模有樣地點頭,確實是一模一樣。他們倆年輕的時候,也是在上元節的時候,小姑娘跟著一群朋友守在河邊放許願河燈,可不知為何到了下遊河燈便不見了,所有人的河燈都找到了,隻有她的河燈,一直都沒找著。那時候自己哭得像個小麵人兒,守在河邊覺得自己的願望一輩子都實現不了,可也不知道是否上天垂憐,那夜裏眾人紛紛勸她回家算了,明年再放也一樣的,她差點兒便要跟著朋友們回家了,剛好那個時候有個愣頭愣腦的愣頭青少年,抱著盞荷花燈,小心翼翼地詢問這群姑娘:“那個……沈姑娘,你的河燈卡在橋墩下了,我順道給你取了來。”

沈姑娘破涕為笑,羞羞答答地接過河燈,後來二人也順理成章在一起,好多年後沈姑娘才知道,當年這貨是故意扣下她的河燈!原來是當年她在他那裏買河燈時便瞧上了眼,少年故意在她的河燈下作了記號等著晚上獻愛心。

想到此處,老太婆不由得低著頭笑:“你這個老頭子,一把年紀還老不正經。”可嘴上說著,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跟著老頭一塊兒往河邊走,邊走邊說:“都這把年紀咯,哪裏還有什麼願望,隻希望年年風調雨順,咱們的日子也好過些。”說完,像是想起什麼似得縮著腦袋抖了抖:“千萬莫像三年前那樣,整整持續了半年的冬天,餓死了多少百姓,好在咱們有存糧,要是……”

“呸呸呸。”老頭急道:“哪有那麼多天災,你可放心。”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往小河邊走去,上元節夜裏四處燈火,街道銜著街道數不清的星星點點,就連河邊也綴著朦朧燈光,給這一群心懷春心的小年輕們蒙上一層曖昧。老頭子牽著老伴兒往河邊走,身後背篼裏的小喵不時冒出投來好奇地打量,老頭又將它按回去,生怕忽然掉出來。

點燈,許願,動作一氣嗬成。

老婆子笑眯眯地看著往遠處飄去的河燈:“來年風調雨順,老頭子身體健康比什麼都好。”

老頭心中大動,正準備將老伴兒摟入懷中安慰,忽然一陣狂風席卷而起,吹散了河中的小燈,連帶著河對岸街道的燈籠都一起熄滅。

“啊——”有尖叫聲從人群中傳來。

一夕之間整座城市被狂風包裹,人群四散,老頭兒按著背簍裏的貓牽著老板往河對岸走,二人倉皇慌亂的竄在人群中間,跟著人群往比較安全的地方跑去。

整座城市,陷入黑暗。

黑暗中,有人慢慢走來。

他穿著墨色長袍,青絲隨意的散在肩出,任憑狂風吹亂。帶走近時人們才看清那個人的模樣,那是一張謫仙的臉,從骨到皮沒有分毫差錯。他朝著人群走去,手中抱著隻白底黃紋的大喵,大喵正睜著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好奇地看著人類世界。

這位謫仙般的人物,正式失蹤多年的大央皇帝,孟儀宣。

他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將目光定格在一對老夫妻身上,口中念念有詞:“這是最後一個了。”

手中的大喵感受到他的愉悅,也蹭在他懷中撒嬌起來。

老夫妻見著這位男人停在自己麵前,夜裏黑暗,憑著僅剩的一點天光,勉強能看清他漂亮的臉,可不止為何,眼前這位年輕人渾身透著謫仙般的清冷氣質。老頭子問:“這位公子有何事?沒事的話,我們該逃命了。”畢竟還吹著狂風,怎麼看都不像個安全的事兒。

孟儀宣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將才太過激動卷起的狂風,一揮手便受了作妖的颶風。而他的這一波操作,卻讓二位老人目瞪口呆……???

老頭:???

孟儀宣並未注意到老頭滿臉的不可思議,隻是指了指老頭背簍裏的小喵:“我來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