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內,又順著秘道繼續走著。不知走了多久,他全身漸漸發燙,胸腹一陣翻湧,忍不住嘔了起來。

一摸懷裏的紙包,映著微弱的火光,發現上頭是唐藥娟秀的字跡,除了寫有碧蠱的藥方和醫治方法外,還有幾丸解藥,他趕緊咽了下去。

她……熬夜在燈下振筆疾書,不隻是錄劍譜而已,連這個都細心的想到了。

高燒漸退,雲濤心裏的煎熬卻慢慢升高,脖子上掛著的藥師令重甸甸的壓在心口。就是為了這鬼玩意兒,害得他和藥兒天人永隔!

他暴怒的想一把摔爛藥師令,卻又縮了手。這可是藥兒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啊……他大聲的號哭起來,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最心愛的人死了,什麼都不要緊了……

他的眼淚滴下來,糊了紙包上的字跡。慌忙將紙包擦幹,他萬分珍惜的擁在懷裏。

他的命,是藥兒拚死換來的,他說什麼也不能浪費。他拖著越來越虛弱的身子繼續前行,走不動,就用爬的,待他找到出路,從河道旁布滿枯草的洞穴中爬出來時,天已下起初雪。

這雪……如此瑩白,像藥兒溫柔帶悲的容顏。沐浴在初雪下,他覺得自己像是讓藥兒輕輕的擁著。

可是,這懷抱卻是這樣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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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蛇寨附近的山崖發出了慘絕痛苦的呐喊聲。

小女孩害怕的依在母親身邊,“娘,怕怕。”她把臉埋在母親的裙間,“是大胡子叔叔嗎?”

母親安慰的拍拍她,“不要怕,大胡子叔叔很傷心……非常傷心……”易感的心靈忍不住為之落淚。

“娘,藥兒姊姊呢?她怎麼沒跟大胡子叔叔一起回來?”小女孩還記得一年前那場盛大的婚禮,還有美麗的藥兒姊姊和俊俏的叔叔。

但是,那天當叔叔回到寨裏時,臉上長了好多胡子,眼神像要吃人一樣,把她嚇哭了。

母親沒有回答她,神色哀戚。

長老抬頭望向山崖,也不禁搖了搖頭。

當初雲濤回到金蛇寨時,瘦得不成人形,全身肮髒得跟乞丐一樣。一踏入寨裏,他便倒了下來,虛弱得像生了一場大病。

等他醒來,從斷斷續續的敘述中,長老得知了一切,為唐藥悲痛,也為失去愛人的雲濤感傷。

待傷勢稍有起色,雲濤便沉默的跟著寨裏的男人去打獵。他開始穿苗服,學習苗語,還是一樣熱心助人,可卻沒再笑過。

每天每天,不打獵的時候,他就不要命似的練功。

拒絕長老幫他看森羅掌的傷勢,他靠謝狷留下的內功心法秘笈,一點一滴的以日漸深厚的內力化解寒毒。

看他這樣拚,長老不忍心說什麼,但是當他要求過五蠱陣時,長老可就激烈反對了。

“你懂得什麼叫五蠱陣?!”來寨裏半年,雲濤的苗語已經非常流暢了,長老哇哇大叫,“你這漢人也太不知死活了!五蠱陣不是隨便讓人當消遣的,這是養蠱人一定要曆經的修煉,每年多少年輕人熬不過而死掉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要過五蠱陣。要打敗唐劍,非得過五蠱陣不可!”他神情堅毅無比,“我要百毒不侵,才能和唐劍正麵周旋。我要過,也一定會過!”

“我不會讓藥兒的夫婿死在金蛇寨!”長老吼道。

“我也不會輕易的死在金蛇寨!”雲濤吼了回去,“我的命是藥兒給的,在沒殺唐劍之前,我說什麼也不會死!”

長老讓他煩了好幾天,終於點頭答應了。

如今,獨居在山上的雲濤,正忍受著蠍毒的發作。每天一點一點的增加毒性,他不服解藥,隻靠自己的身體化解。

說起來,五蠱陣並非真的是布滿毒蟲的陣式,而是以身抗毒,赤摞著身體讓五種毒蟲噬咬。初級的五蠱陣一次抵抗一種毒蟲的毒,每化解適應一種,就換另一種毒蟲。隨著級數加深,便會混合兩種以上的毒蟲,每一次都是煉獄般的煎熬。

這種足以逼人瘋狂的痛,曾讓寨裏的養蠱師一夕白頭,而那些養蠱師從小與毒蟲為伍,都已經有了抗毒力,雲濤卻連一點底子也沒。

但是,他仍堅持要過五蠱陣。

那慘絕的叫聲,並不是為了蠍毒……苗人的心,不禁為這個癡情漢子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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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該說雲濤的意誌太堅定,還是謝狷的內功心法助了一臂之力,抑或是……唐藥在天之靈的護佑,不到半年,雲濤居然過了初步的五蠱陣。

在不斷運功抗毒的過程中,他的內力也一日千裏。

一年後,當謝天終於找到他時,幾乎認不得這個滿臉滄桑的二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