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什麼的,似乎不是我應該追究的吧。”畢竟盛情難卻啊,燕少千想起拒絕時韓若鯉那激動的樣子,實在是教人難忘啊。

“那你也不好好愛惜,就著麼隨便掛著?”

“擱那兒,他每次來都能看見,挺好。”

燕少千一頓,接著無心道:“其實,也不重要,劍再美也沒什麼用,反正我不喜歡,我最欣賞的兵器卻是長刀呢!”

“長刀?”杜涵川困惑了。

自古以來,劍不僅僅隻是一種兵器,更因其修長鈞麗的典雅風範而備受世家名門青睞,繼而成為風雅之士的一種象征。

刀則不然,多為綠林豪客所使,大開大合,毫無遮攔,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除卻當年關雲長的青龍偃月刀,史上對其再無它說。

見他狐疑,燕少千問道:“你可曾聽說過修羅刀?”

“修羅刀莫淵速嗎?”那可是十多年前公認的當世第一高手啊,隻是不知何故,在慕華山莊慘遭滅門的那一日也慘遭毒手,英年早逝了,真是可惜啊。

“不,隻是修羅刀。”說起那三個字,燕少千硬[tǐng]的臉上竟出現了奇異的向往,原本無情的眼裏呈現出滿滿的驕傲。“你若是見過那把刀,定然也會覺得其他任何兵器都是塵土。”

“我師父也是使刀的,想必你也聽說過十大兵器之四的鳳鳴朝陽刀,世人都道那是刃含真火、揮刀鳳鳴,可他講起修羅刀時,用的,卻是一首詩——

玉立風刃長,龍吟破雲天。

地獄曼陀夜,修羅斬紅蓮。”

區區二十字,卻仿佛真讓人見到了那傳說中迎風自嘯、血浸玉身的長刀,難怪將鳳鳴朝陽刀也比了下去,杜涵川算是有些明白了。

“那你那招雲破月來原本也是用刀舞的嗎?豈不是有些奇怪?”那樣曼妙的劍法,怎麼可能原是到刀式。

“怎麼會奇怪?我使得不及我師父的十分之一,他那樣的曼妙才擔得起雲破月來四個字。”

杜涵川無言以對了,那一式他是見過的,原以為隻是附庸風雅的叫法,可呈現在眼前,那種風骨也隻有用“妙不可言”來形容。

《臨江仙》中有詞:“沙上並禽池上鳴,雲破月來花弄影。”

本是嫻靜的處子,慵懶地執劍回眸,忽而又如驚飛的彩蝶,穿梭之間大有追月之意,然劍風揮灑處,花枝微顫,倩影輕斜,堪堪頓止,遺世獨立。

燕少千那一式,杜涵川喚作:“踏月而來,乘風而去。”十之一二尚且如此,那其十倍之上的景致又該是如何的旖旎、怎樣的風流呢?他無法想象。

而燕少千以為:那樣的景致,不過也就是三個字——花弄影,修羅刀的萬道流光投射在她的弄影劍上,如同綻放的地獄紅蓮,妖嬈招展,搖曳多姿,見而為之神奪……

第五章 雙麵繡

對於杜涵川來說,黛姬是個特別的存在。

是知己但又不是知己,是紅顏但又不是紅顏,是兄弟但又不是兄弟,是對手但又不是對手。總之,杜涵川眼裏的黛姬很神秘、很深刻、很超然但又很天真,或者說她很複雜。

與其說他很欣賞黛姬,不如說他很羨慕甚至嫉妒黛姬。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這麼自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這麼開心,做什麼都覺得快樂?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這麼釋然,可以不在乎名利錢權?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這麼才華橫溢,經史子集、詩詞歌賦信手拈來?

他不能接受上天如此偏袒那個人,他想要弄清楚那個人的不凡究竟是真是假。

可是,當他一步步靠近那個人,一步步走入那個人的世界,他似乎又不羨慕不嫉妒了。不是因為什麼高處不勝寒的寂寞,也不是因為什麼曲高和寡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