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嗎?”

不等他回答,燕少千就徑自答道:“就是沒有你,你讓我和誰回去啊!”

“少千,你冷靜一點。”無言以對,百口莫辯。

“我冷靜到不能再冷靜了,而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冷靜下去了!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你救不了我,又何必要逞強?我要伐帝,你又在勸什麼?這世間那麼多瑣事,凡與我扯上一星半點兒關係的,你都要管嗎?你管得過來嗎?”

她不明白,她無法理解,這個豔麗無雙、才華橫溢的男人究竟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在為自己不斷地做出無休止的犧牲。

“我隻是想要你幸福。”細若遊絲的氣息,美麗的薄唇清晰的說出不久前才弄清楚的情愫:“微人隻是想要少千無憂無慮、單純快樂。”

那雙瀲灩的鳳眸流光溢彩,看向燕少千無情的慈悲目,是一眼萬年的遙遠,“微人的雙手十三年前已是染滿鮮血,所以不要少千也滿身罪孽。”

微微喘了口氣,春水般的嗓音重新蕩漾開來:“寵著少千,是在贖前塵的罪,卻不知道,寵著少千,也是在造今生的孽。”

一句“寵著少千,是在贖前塵的罪,卻不知道,寵著少千,也是在造今生的孽。”令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走吧。”牽起燕少千的手,越微人飄搖的紅衣招展成美麗的鳳尾蝶,區區百步,走來竟似一生一世。

蝴蝶過了盛夏便會結成蛹,進入漫長的沉睡之秋。踏過那百丈的界限,越微人便是那凋零斂翅的蝴蝶。

那人的掌心漸漸脫離了燕少千的手腕,毫無預料的,他向側旁倒下,搖搖欲墜的鳳尾蝶啊,就那麼戀戀不舍地遠飄而去。

燕少千此時才明白燕禮恭的殘忍:他讓一朵閑遊在天邊的雲,墮落,成為一塊鋪墊在腳下的泥;他讓一尊高高在上的神,沉淪,變為一個庸庸碌碌的人。

慌忙之間,燕少千攬過越微人的身子,慢慢地將他拉起,此時,他流光瀲灩的細長鳳眼已是閉合著,遮住了裏麵原有的浩瀚秋波。

而見此情狀的燕少千隻喃喃低語出一句話:“你若醒不來,我讓整個大暨,為你陪葬!”說完,左臂用力,攬著越微人踏風而去,那墨色的天蠶錦袍在那樣的夜風裏,獵獵而動,竟閃出暗暗的幽光。

出了朱雀門,不遠處一個玉色羅裳的女子亭亭而立,一見自己就迎上前來,燕少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搖光?”

搖光一愣,燕少千應該從未見過她,怎麼一眼就認了出來?

覺察到搖光的疑惑,燕少千隻是甩下一句:“你身上的脂粉味太濃了。”

如畫的眉眼,毫不為之所動,隻是看了看燕少千懷中的越微人,便恭恭敬敬地稟報道:“搖光奉主公之命,前來迎少主回天樞閣。”

點了點頭,燕少千讓搖光走在前邊帶路,看著身前娉娉婷婷的女子,燕少千有些許的心酸:她總是在給他找麻煩,總是在讓他擔心,而他的身邊卻是從來都不乏這樣聰慧美麗的女人,究竟他是憑著一份什麼樣的心思在為自己打點著一切,又是憑著一份什麼樣的意念在容忍著自己的任性胡為。

從朱雀門到天樞別苑其實並不遠,兩個女子一路無語,行到朱紅色的大門前時,也不過才是寅時,東方才露魚肚白的時刻,黎明的曙光裏,一切卻也隻是灰蒙蒙的,見不到明亮的景致,一如看景人的心。

“主公為少主備下了一份禮物,名叫惜昔,說是算作少主二十歲的生日賀禮。”溫婉的女聲將話語娓娓道來,那一份沉著穩重,頓教燕少千自愧弗如。

安置好越微人,將燕少千引至後院,推開那扇看似簡陋的門,搖光讓出路,燕少千便看到一隻凜凜而立的吊睛白虎,雪似的皮毛,在清晨的薄霧中竟如同閃亮的晶石,而那白光透過薄紗似的晨霧,像是一個盛情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