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痛,我和上天珠聯璧合。我以退為進,“尹瑞,這牙給不給?不給就算了。”說完我佯裝背起書包要起身。

“桃花。”尹瑞喊住了我,忙將他的牙塞給我,“給你給你。”

我露出得逞的笑,用紙巾包住那顆紅得猙獰的牙齒,放進書包口袋,“下一顆我也預訂了啊。”

尹瑞可憐兮兮得望著我,桃花眼水汪汪,小鹿斑比似的。

我心裏戚戚然,女人都哭喊著時下的壞男人沒法治了,於是隻能一哭二鬧三上吊,收效寥寥。

拔了壞男人的牙吧,出軌一次拔一次牙,等到他牙齒零落稀疏,再也嚼不了野味,自然乖乖咽下家中的素菜淡湯,於是天下盛世太平。

女人真該組團去當女牙醫。

想到“醫生”的字眼,葉知秋長著豆子的俊秀眉目跳入我的腦海,我心神蕩漾了一下。懊惱於自己的疏忽,我狀似無意得放慢了整理書包的動作,然後慢吞吞得取出了尹瑞那顆牙,捏在手上,掬起一掌水洗牙。

淡藍天空下,綠草如茵,姹紫嫣紅,卻因為我洗牙的場景,而毀了這天地間的詩情畫意。

尹瑞還是忍不住開口,“桃花你又幹什麼?”

我認真得洗牙,“洗掉你的口水。”

尹瑞笑嘻嘻道,“口水才是這顆牙的精華啊。也不瞧瞧這是誰的口水。”

我冷冷得瞥了他一眼,顧左右而言他,“葉知秋的牙齒可比你白多了。”

我終於扯到了重點,心開始怦怦跳起來。

我雷達般的餘光瞄到,尹瑞正深沉得盯著我,氣氛就此沉默靜止,安靜得隻聞池水的嘩啦聲。尹瑞心有不甘道,“陶花源,我跟葉知秋沒長牙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可沒見他比我白多少。”他嗤笑了一下,狀似風流倜儻得捋了捋他額頭的發,“話說回來,知秋除了學習比我好,其他我可都是我占上風的。”

我又有了把尹瑞推下水池當落水狗的衝動。但衝動是魔鬼,我要奉公守法。我很友好得幹笑了兩聲,表現得像個十足的花癡,“呀,尹瑞,你和葉知秋很熟嗎?”我自問自答,“肯定很熟,葉知秋說你的表妹和他的鄰居小妹妹還是同班同學呢。”

尹瑞起先迷茫的咕噥了下,“他的鄰居小妹妹?”隨後他眼一亮,困惑的深情瞬間消失,爽朗輕笑,“是陸蕊啊,嗨,什麼鄰居小妹妹,她可是葉知秋的小媳婦啊。”

他話音剛落,我全身一震,身子顫了顫,輕風拂來,我全身的寒毛都唱起了春日悲歌。

我死咬唇不說話,緊緊攥起拳頭,清澈透明的水從我指縫間溢出,滴滴落在我的衣服上,暈開水色一片。而我手中正捏著尹瑞被拔的牙齒,其實此時,我隻想出拳打落他一顆顆的牙,然後碾碎成粉,撒進風中隨風消逝。

我恨他的嘴。我恨帶給我壞消息的嘴。

我調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將攥緊的拳頭悄悄隱藏,然後雲淡風輕得問道,“尹瑞你別開玩笑了,葉知秋才幾歲,怎麼可能就有媳婦了?”然後我吸了吸氣,“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難不成他還有童養媳?”

這番話是對著尹瑞說,其實卻是我自己勸說自己,一切隻不過是尹瑞的玩笑,當不得真。畢竟在新時代的滾滾潮流下,童養媳都已滅絕了,現在流行自由戀愛。

我動用阿Q式偏方,順利得讓自己破涕為笑,但尹瑞顯然是生來打擊我的,我更恨他了。

他對我的說法嗤之以鼻,“桃花,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就在葉知秋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我太清楚他的事了,我們那一帶的男孩子,誰不知道陸蕊名花有主?兩家人就等著他們年紀到了把事情辦了。”然後他無奈搖搖頭,“葉知秋這可憐蟲,年紀輕輕就被陸蕊給栓住了,人生還有什麼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