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的那個地方,已經撲通撲通聲如擂鼓,隱隱期待又在害怕。

“我和別人有事?姑奶奶,我除了大二那年跟隔壁的陳凡好了兩個月,剩下的時間全是跟你耗著,要不就是‘尹瑞,今天我飯卡被偷了,你請我吃一個禮拜’。要不就是‘尹瑞,我搬寢室,早上八點過來。’你記不記得我們自修結果你那個來了,我跑去給你買衛生巾的事?我一輩子記得那服務員的表情。”他湊近她,逼視她,“我這個外人眼裏的花花公子,最青春的歲月全被你這家夥占有了,你要不賠我那些日子,要不讓我占有你下半輩子,你選一個吧。”

片刻的難以置信以後,她忽然笑如春花開,頂著他的額頭,笑得調皮,“呀,姓尹的,原來你對我虎視眈眈了呀,早說嘛,害我吃了那麼多年的飛醋,我醋一吃多,我就越想折磨你,你自找苦吃的。”

膽小如林北北,罕有地貼近他性感的唇,用軟軟的唇摩挲他長了胡渣的下巴,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胸膛在起伏,她幽幽開了腔,“其實我對你,什麼方法都用盡了,就是留了最後一招沒用,你猜是什麼?”

“我早猜出來了,但是現在我不方便。”

“是啊,就是這樣我才開心,因為你現在的殘樣,才讓我勇氣接收你,我吃你那麼多年白食,其實最可口的東西一直沒有嚐到,老天啊,你終於是我的了。”

“傻瓜,每天我都在暗示你吃我,你到今天才明白過來,叫你笨蛋,可真是侮辱了全天下的笨蛋。”

“嗷,笨蛋想吃你。”

“去把門鎖了,我媽有鑰匙。”

番外:葉知秋獨白一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高三上學期開學第三天,全年級剛結束一場摸底考,數學老師找我核對分數,我下了樓,過了轉角就看見了她,第一眼,我隻能說,眼前一亮。

那天太陽光很輕柔,她靠在數學辦公室旁的柱子上,側臉的弧線很漂亮,膚色白皙,甚至透出微微的粉紅,梳了個麻花辮,耳邊幾縷細碎的頭發隨著風微微飄動,一身淡藍連衣裙,像是風中的一個瓷娃娃。

美得像一幅油彩畫。

我不自覺多看了她一眼,她自然沒有看見我,而是低頭專注於手中的一張考卷,我在幾步外就能見到很多紅色叉叉,卷子上“25”的單薄分數尤其醒目。她顯然很失落,口中念念有詞,我經過她的時候,聽到她口中一串含糊的英文,我隻聽清了“fuck”。

初見她給我的印象,我想,唯有那美麗的側臉,25分,以及那聲咬牙啟齒的“fuck”。

第二次見到她,已經是一個禮拜後了。我早上趕去上課,甫一上樓,遠遠就看到了窗口邊的她,讓人印象深刻的側臉,長長的垂辮,我怔了怔,而她已經把目光緩緩移向窗口,那一瞬,我竟有些窒息,她有雙很漂亮的大眼睛。

被那麼一雙清澈的眼睛盯著,我的心幾乎是劇烈地跳了一下,像是要蹦出胸腔,慌忙移開了眼。我居然是落荒而逃。

我知道她看到了我,並且對我印象很糟糕,因為她說我是“書呆子”。那天中午午休時間,同班幾個女生站在我桌前替我打抱不平,“葉知秋你不要生氣,隔壁班那個從美國來的轉學生數學考了年級倒數第一,心理不平衡,從美國來又怎麼樣,以為自己了不起啊?居然敢汙蔑你……..”

那天我總算知道,她有個很別出一格的名字:陶花源,讀音與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記相似,我聯想到那天畫一樣的美景,以及她獨特的名字,至此深深地記住了我所知道的關於她的所有的信息。

那段時間,她是全年級男生女生議論的焦點,她的美麗、留學經曆、糟糕的數學成績,以及稱我是“書呆子”,無一不被人掛在嘴上說笑。我嘴上不說,心裏也明白,她的受人矚目與我多少是離不開關係的。

後來的日子,我不得不每天經過她的窗口,奇怪的是每次她都會偏頭看我,那雙眼瞳黑白分明,蘊涵著點點小心翼翼,每次都會不期然地撞入我視線,令的我不得不移開眼,假裝鎮定地離開她的窗。

奇怪的是,我也開始在人群裏不由自主地尋覓她的身影,想見到她,但又隱隱害怕見到她。

總有那麼幾次,我們的視線還是會在來往的人群中遇上,那時,我的心就會被什麼狠狠一撞,匆忙到隻能別開眼。她眉目如畫,而我不免自嘲,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眼裏,我不過是一個奇怪的令她產生好奇的書呆子而已。隻是這樣而已。

不久以後,我跟她在數學辦公室再次近距離相遇,隻不過她的境況有些糟糕,被老師批得體無完膚,低垂著頭,抿緊唇,耳根已經成了粉紅色的貝殼,令我震驚的是,老師提到了我,而她惶恐地說,“是,秦老師我錯了,我不了解葉同學,我真的錯了…….我現在很尊敬他的。”

老師在交代競賽任務,而我竟然充耳未聞,聽著她在幾步外怯怯的聲音,心上竟然泛起絲絲的內疚感,我猜她是個坦率的女孩,卻由於不懂隱藏,而飽受困擾,而她很大部分的困擾,我猜是來源於我。

她臨走前看到了我,迅速低頭離開,而我的心湧起什麼,找了個借口,追了出去。她看起來心不在焉,遺落了卷子,我撿起來喊住她的時候,風中的她像是易碎的娃娃,唇依舊緊抿,蒼白脆弱,幾乎是逃也似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