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韞景是在地上醒來的,他起身看了看蜷縮在床腳的沈飄零,實在想不出這個小巧的團子是怎麼把他踹下床的,而他又為什麼從床上掉下來也沒有感覺到。
他給沈飄零掖好被子,推門出去。
浣兒帶他去洗漱,時不時的偷偷打量他,紅著臉還皺著眉頭,幾次張張嘴都沒有發出聲音。王爺王妃這是第一次同床吧?難道王妃沒有發火?這一夜怎麼這麼安靜?她知道她不該多嘴問,不然惹主子生氣了,好日子就到頭了。
然而韞景已經看出來她的欲言又止,也知道她想問什麼,不過他心情挺好,便主動搭話了:“想問什麼就問吧。”
看著主子一臉壞笑,浣兒看著都怵得慌,心裏的問題更不敢問了,趕緊搖搖頭,端起臉盆就往後院跑。
這個丫頭真不會看人臉色。
沈飄零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一路奔波不說,還要提心吊膽,好不容易到“家”了,這顆心才徹底放下了,不由得貪睡了。
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緊了緊身上的黛色長襖,眯起眼睛去看太陽。
安靜、溫暖、平淡,其實這樣的生活挺好的。以後就賴在楊花樓了,不掙大錢,每天吃飽穿暖,曬個太陽,懶洋洋地過日子就好了。但是一想起師父夜夜在祠堂靜坐的背影,她又攥起了拳頭。
沒多少時間這麼懶散了。
匆匆吃完飯,沈飄零讓杏仁留在店裏幫忙,然後獨自出門去轉轉,打探一下市場。說獨自一人不準備,應該說被迫和韞景一起——後者沒有爭取她的同意就跟在她身後,沈飄零直走他就直走,沈飄零轉彎他就轉彎。
“您能不能不跟著我?”
“大路三丈寬,您管的也有三丈寬了吧?”
講道理也失敗後,沈飄零幹脆不理他。況且這個人脾氣太古怪,不知道他吃軟還是吃硬,她實在摸不透。
雨霖鈴是姑蘇城一家老字號,柳氏祖業,酒樓傳了五代,砸在了現掌櫃的親爹的手裏。不僅招牌臭了,店鋪也賠了一半給柳老爺子還賭債。隻是現掌櫃柳雲是個要強的,硬是撐了下來。隻是不少人都覬覦這塊招牌和這店鋪,暗中使壞的人也多。
“小二,請問你家掌櫃現在何處?”沈飄零敲敲前櫃,睡昏昏中的小二嚇了一跳,抬眼一看不過是個幹瘦的小女孩兒,便想著隨口打發走,“掌櫃的不在,想討吃食去別家去!”
沈飄零身後的韞景剛想上前幫忙,隻見沈飄零抄起桌上的算盤,一把拽下珠子,內力運向四肢,一顆一顆打出去,每一顆都嵌進一塊菜單牌子裏。
“砰砰砰”幾聲響,後廚才有人出來,領頭的大概就是柳雲。他皺著眉頭打量了一下店裏的情況,不可思議地看著沈飄零——這算盤珠子難道是這個小姑娘打出去的?
“小姑娘,你這是做什麼?”看著柳雲一臉怒意,沈飄零向前一步彎腰作揖,“在下隻是想求見柳先生,隻是小二不予通報不說,還懶散瞌睡。我氣不過,這才動了手。”
小二見被揭了短,趕緊辯解兩句,“店裏又沒人!我打個瞌睡怎麼了!”一時又覺得說錯了話,怕惹到掌櫃不高興,又添了一句,“我也不是成心的,你別為了開脫就誣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