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還不知道為什麼師父會這樣處心積慮的安排我演那麼一場真不真假不假的戲。
我從沒見過那麼孩子氣的將軍,整天天一亮就來我房裏叨擾我。要麼把聽來的說書段子說給我聽,要麼把淘來的小玩意兒拿出來顯擺,要麼耍耍從戲班學來的招式。我不理他,他就一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有時候自己和自己也能玩的不亦樂乎。
入了夏,天也悶熱起來,嗓子已經見好了,但還不能說太多話。雖然行動自如,不過我更願意窩在屋子裏那也不去。而夏大人也還是沒有離開戲園子的意思。
“那個,夏大人,我已經好的差不多的,您看啊,您身居要職,也該回去處理處理公務了。”我一邊喝蓮子湯一邊含沙射影地和他提起,可是他把玩著國外進供的象棋頭也不抬地回我一句,“不要。”
算了,隨他去,他在這至少我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我喝掉最後一口湯如是想著。
吃過飯我決定去院子後麵的小亭子裏轉轉,夏大人當然也吵著要跟去。美其名曰要保護我。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起天。
“夏大人,你的名字是什麼啊?看你的手下都叫你將軍,你是什麼將軍?”我想了想,好像除了知道他的姓和職位,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撲哧笑了出來,搖了搖頭:“姓夏,單名木,字明軒。怎麼,你對我好奇起來了?”
土裏土氣的名字,我吐了吐舌頭,“我才不關心呢,就是看你天天在我們戲班子遊蕩,不務正業,就好奇問問。怎麼皇上都不治你一個......呃,我也不知道什麼罪了。”
夏明軒無奈地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怎麼,你不喜歡我守在你身邊嗎?陪著你不好嗎?”
有什麼好的,“有你在麻煩死了,那些師兄弟師姐妹們都不敢來找我玩兒了。”
他笑笑,給我剝起橘子來,“那就和我一個人玩不好嗎?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就盡管和我說,我帶你去怎麼樣?”
我想了想,一個一個數了起來,“我想去看大海,想去大草原,想去虞姬自刎的地方看看,我還想到京城玩一玩!”
夏明軒一邊聽著,一邊點頭,“我都記下來了,以後有時間,我帶你一個一個地方走,把你想去的地方都逛一遍。”
可是最後,我們一個地方都沒有去。
花泠亭其實不符這名兒,周圍沒有花草樹木,獨獨建在河上,隻留一條木板橋與地麵連著。過去我常與師父兩人來這裏,他教我識字教我作畫,卻從來不在這裏教我唱戲。
這些天我和師父幾乎沒見著幾麵,他也不來看我。他到底把我看作什麼?徒弟?親人?還是,工具?…
我不敢想,更不敢去猜。我不知道我對他來說重不重要,我隻知道活下去的信念是他給我的。
我摸摸自己脖子上的道口,心裏悶悶地疼。如果是他,我不介意成為他的棋子。沒關係,因為他是張雨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