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的重修舊好,每次都持續不了太久。最短兩周,有時一個月,最長的是大四上學期,林沛然出國前整整半年……
林沛然始終不知道鄭文軒深藏的秘密,鄭文軒的乍暖乍寒,也使得他們之間的溫度升降總是猝不及防。
破了太多次的鏡子,再想修補,也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樣子了。每一條裂痕都不會憑空消失,林沛然其實心裏清楚。
可是他還是很開心。他知道鄭文軒會說出求複合的話,也許不過是一時惻隱,是那天滿斥房間的回憶,將他們兩人拉入了曾經的記憶裏,以至於產生了柔情似水的溫暖假象,令他們彼此生出錯覺,誤以為在那一瞬間,他們心頭塞得滿滿當當的,依舊是麵前熟悉的這個人。
待熱血和衝動冷卻,鄭文軒的熱度就會降下來吧,林沛然想。
但沒關係。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這次的複合,可能就是最後一次了。如果在最後的時日裏,還能品嚐一下曾經的溫度,哪怕隻有幾個月,幾周,幾天,他也知足。
這樣的機會太少,抓住一次,就能惦記到生命盡頭。
林沛然覺得,可能是老天看他混得太慘,難得對他動了一點同情,所以毫不吝嗇地滿足他的所有希冀,讓他不至於揣著滿是瘡痍的心去另一個世界。
手機那頭的姚樂陽深感無奈,“沛沛你想過沒有,他要是真把你放心上,幹嘛這麼不吭不響的吊著你,說合就合說分就分?他如果真心疼你,就該快刀斬亂麻,而不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給你當空調。”
林沛然都懂。隻是,有些事情,他沒法解釋得清。
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偽裝,聲音可以偽裝,話可以騙人,但眼睛是心靈之窗,就算蒙上了再多的霧,也掩蓋不了真實。
鄭文軒說謊的時候,語速會變快,會裝作若無其事的尬笑,眼睛會直勾勾地盯著你,好像問心無愧似的。
他第一次提分手那天,說他累了,膩了,興趣淡了,討厭和戀人在一起卻見不得光;他吼他搬出去。可他這麼說著的時候,林沛然切實感受到了他的疲憊,也把他叫囂著挽留的眼神深深刻在了腦子裏。
林沛然一直在等,他想要鄭文軒信任他,對他說出全部的真相。
可是沒有。
他等了五年,分分合合,那個人始終堅若磐石,不肯讓他分擔一點。
水瓶座的人都是這樣嗎?看上去傻傻愣愣的,其實最深的心事都悶在心裏,他若不想傾吐,誰也觸摸不到。
『沒有苦衷。』
不論多少次,從他那裏得到的答複都始終如一。
“他心裏有事,”林沛然隻能這麼說,“我們倆的事,隻有我們倆自己清楚。分開也不代表就不愛了,我隻是有點自責……在他承受我所不知道的事情的時候,我沒有在意,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對我的好,直到他維持不住溫房了,才開始試圖求他讓我一同分擔。”
可惜他醒悟得太遲,當他成長到可以承擔重壓的時候,那個替他擋著風雨的肩膀,已經獨身走向了更遙遠的地方。
這種事情,作為旁觀者的姚樂陽,是根本無法理解體會的。
“我覺得你是把他想得太好了,他要真有事,這麼長時間都悶著不吭?見了麵就舊情複燃,嗬,男人!你難過的時候他不心疼,這時候才知道心疼?他早幹嘛去了?要我說,這種渣男你就別給他好臉!”
林沛然知道姚樂陽一向快人快語,聞言也不過一笑,“誰讓我喜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