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段(1 / 3)

出所,安慰她,開導她,這種來自陌生人的關心,讓她有點無所適從。

他躡手躡腳出了房間,關門之後在房間外頭站了好久,心頭有一點點悵然。

要是這個周末永無休止就好了。

……

算了,以後總還是有機會的。

他輕輕在門外喚道:“晚安。”

他放軟了語氣,溫聲道:“林大姑娘?”

“……滾。”林沛然吸了吸鼻子,鼻音囔囔的,但沒再多說別的。讓鄭文軒覺得他是在撒嬌也沒什麼不好,起碼他可以不用再找什麼理由來遮掩了。

鄭文軒歎氣,“你也就對我凶,我看你在別人麵前的時候,要多溫柔有多溫柔,要多體貼有多體貼,說話都跟抹了蜜似的,怎麼偏偏到了我這不僅脾氣大還傲嬌,十足的難伺候……”

林沛然悶在被子裏小聲嘟囔:“誰逼你伺候了……”

“我自找的,不成嗎?”鄭文軒笑嘻嘻說,“任罵任怨,絕不還手,這麼好的老公上哪兒找?”

他扯了扯嘴角,用最後的溫柔對鄭文軒說:“謝謝你。”

他是該謝謝鄭文軒,給了他最美好又最貼心的半年,在那半年裏,他的腫瘤都縮小了好多。

沒有鄭文軒,他也沒法有多出來的時間,為自己一件一件安排後事。

他溫聲淺笑:“如果以後,你遇見一個笑得很好看的人,你愛他他也愛你,那就好好對人家吧,這世上能忍你十年的人,也就是我這樣的傻子而已。”

鄭文軒語無倫次:“沛然……”

貝佳冷笑了一聲,還是那副熟悉的高貴白富美的口吻:“就是字麵意思。我們一直都在一起,隻不過我知道他喜歡玩兒,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還沒個年少輕狂,他會追你也就是一時興起罷了,我相信他玩兒夠了早晚會明白,婚姻才是最終歸宿,然後選擇我。”

“但我忍得夠久了,大家都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別再搞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了行不行?你當我不知道他偷偷摸摸的跟你聯係?你倆昨天晚上打電話都說了什麼?你讓他拒婚是不是?林沛然,你一個大男人,用這種手段惡不惡心?”

“……”林沛然深深地呼吸,強迫自己冷靜。

現在他明白了,原來鄭文軒是認真的,他真的去拒絕了貝佳。

難怪她惱羞成怒殺到自己這。

白玉拿著他的手機,打開他的筆記,幫他擦了擦汗,“我念給你聽吧。”

林沛然怔了怔,然後就露出笑容:“好。”

白玉就從頭給他讀,從糟糕的十月,一直讀到冬去春來,讀到他沉沉睡去。

他知道林沛然不想忘記,他害怕遺忘,所以就用這種方式,傾盡所有能做的,幫他記住那些漸漸模糊的細節,在他失去它們的時候,一遍一遍重新記住。

這些文字,維係著林沛然心裏最重要的羈絆,哪怕它們虛無縹緲,比夢還易碎。

他不想浪費自己所剩無幾的人生。

還能堅持多久呢……

林沛然睡不著,他爬了起來,打開電腦,打開雲筆記。

『聽說,在古代的傳說中,有一種往來於天河和大海的木筏,叫做浮槎。

人和浮槎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吧,沉沉浮浮,不知其來,不知所往,不知所向,不知所歸……以為自己已經漂到了天河的盡頭,即將靠岸,但其實你在無邊天河看到的盡頭,就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樓——它永遠在你目力所及的地方,卻永遠離你上萬裏……』

“滾,”鄭文軒冷冷道,“別讓我說第三遍。”

他掰開貝佳的手,兀自坐回地板,手肘架在膝蓋上,眼若一潭死水,隻不停地往喉管裏灌著冰冷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