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樂陽是真被他嚇著了,連掛了他三個電話,最後在企鵝裏跪地求饒:『別打了別打了,我就是……有點兒不好說你造吧……!已經沒啥屁事兒了,真的!!!』
林沛然有點生氣:“姚樂陽,你愛講不講!”
“……”姚女俠平生天不怕地不怕,手撕公交變態,腳踩搶劫流氓,可就怕林沛然和狗。
怕狗這是天性沒得救,但林沛然一板起臉,那真是比她爸還有威懾力。姚樂陽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小時候林沛然是她跟班小弟,都是她鐵拳罩的,怎麼長大了之後,她反而慫林沛然呢?
林沛然說不出話,隻覺得自己很不是個東西,明知白玉是怎樣的人,還仗著跟他關係好來給他添麻煩。
可是白玉始終沒有生氣,反而看穿了他的心思,雲淡風輕跟他說:“我跟別人不一樣,你病了死了,你爸媽會難過,鄭……你朋友會難過。我天性涼薄,生死見慣,頂多就哦一聲,過兩天就把你忘了。”
林沛然卻還是擔心望著他。
白玉於是端來了一個透明的小魚缸,給林沛然看。
林沛然茫然往裏瞅了瞅,看到一隻綠油油的王八。
隻有在偶爾的某些傍晚或夜裏,鄭文軒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他才能在林沛然臉上找到一點生動的顏色。
但每一次,林沛然都會故意把天聊死,故意聽不懂鄭文軒的各種暗示,故意把所有的話題都轉移到音樂和工作上,聊不了幾句,就默默把合成器或者吉他抱過來,插上電,亂七八糟地跟鄭文軒討論起和弦來。
林沛然已經兩個月沒有接新單了,他根本不需要再寫什麼新歌、再交什麼曲子。他早已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無業遊民”。
可就算鄭文軒刻意想跟他溝通感情、跟他抱怨不如意,林沛然也會在沉默幾秒之後,敷衍似的安慰他兩句,然後立刻又自顧自地回到創作上來。
如果鄭文軒對此不滿,他甚至還會鬧脾氣,從嘲諷到冷戰,弄得鄭文軒莫名其妙,好幾次心情很不美好地掛掉電話。
他對著輸入框發了半天的呆,然後壯著膽子打了:『想要你……』
但發出去前的那一刻,又嗒嗒嗒刪掉了,改成:『沒什麼想要的。』
那頭的鄭文軒發了個抓耳撓腮的表情包,然後說:『那你明天記得早點起床,不然可能會被快遞小哥的電話催醒!』
“……?”林沛然微微一愣,『你買了啥東西?』
鄭文軒賣了個關子:『保密!』
良久之後,他點了點頭。
林沛然揮拳錘了他胸口一下,“快十一點了,她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家不安全,你去送送她吧。”
“我……”
鄭文軒想說什麼,林沛然卻認真“教育”他:“保護女性是男人的責任。今天也不早了,我一會兒自己打個車回賓館就行。”
鄭文軒默了默,好半晌,才悶悶“嗯”了一聲。
但他還是沒有主動開口,隻是靠在門口,雙臂環胸,全程一動不動盯著林沛然,整個人冷得像遠山上的冰雪。
林沛然東西不多,他把最後的衣服放進櫃子裏,慢慢呼吸了一次。
然後他才轉過頭,笑著跟白玉說:“行了。你想問什麼可以問了。”
白玉卻轉過了身,“先吃飯吧,你在車上應該沒空吃東西。”
林沛然眨了眨眼,頓了幾秒,呆呆跟上去。
“真好,你大學的手機還沒換。”那女聲說不出的嘲諷。
“林沛然,你到底想幹嘛?文軒都已經答應和我結婚了,你為什麼還要幹涉他的選擇?你想讓他一輩子都躲躲藏藏遮著自己的性向抬不起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