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蘭眨眨眼睛,從自己那自怨自棄的心情裏走出來。換上家居鞋,慢步走到客廳。

那架巨大的白色三角鋼琴,淩蘭早就看到過。她自己並不會鋼琴,所以一直沒有到過這裏。而今天才知道,這架鋼琴可以發出這樣打動人心的音樂聲。

彈出這首曲子的一定是個可愛的少女。

淩蘭輕手輕腳像隻優雅的貓兒繞到琴櫈後麵,想要一睹真容。

竟然是個男人?!

淩蘭有些驚訝,不過驚訝也轉瞬即逝。她笑了起來,看著端坐的背影,優雅而放鬆;黑色的頭發在燈光下微微反光;手指在琴鍵上跳躍,像是在用手指跳一支舞,一支絕妙的舞。

一個男人,竟然可以將少女演奏出來。淩蘭覺得彈琴的人已經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了,看上去,還是一個青年。能有這樣的造詣,應該是她的“哥哥”了吧?

能聽到這樣的音樂,淩蘭頗覺得感慨。

淩冷瓊,這說起來,也是她第一次聽“哥哥”的演奏呢。

果然不負天才之名。

第七章鬆竹之風節自高

如同蒼竹一般指節分明的手指在琴鍵上彈奏出最後的幾個輕靈的音符,那雙手停了下來。

淩冷瓊扣上琴蓋,輕輕撫摸了一下這架鋼琴,搭上布,從凳子上起來。把凳子放到他坐之前的位置,確定自己完全還原之後,淩冷瓊才轉身。

“啪啪啪”,淩蘭對著淩冷瓊笑得非常開心,為淩冷瓊的演奏發自內心的讚歎鼓掌:“兄長彈得真好。這首曲子是什麼?”淩蘭壓下自己身體的反抗,自然地微笑,嚐試性的與淩冷瓊交流。

聽到淩蘭這樣叫他,淩冷瓊有些疑惑地看著淩蘭,幽藍的眸子裏蕩漾著細碎的光芒:“《少女的祈禱》,才多久沒有上過音樂課,你連這首曲子都忘記了。”淩冷瓊的責問就像一個陳述句,聽不出責備,也聽不出寵溺。

“我最近記憶混亂,什麼都是記得馬馬虎虎。”淩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到現在的確沒有看過一本這裏的音樂書。剛才淩冷瓊臉上細微的變化,她可沒有錯過。淩蘭暗自猜測到底是什麼情況,畢竟就算是名不副實的已經從法律上沒有任何關係的曾經的家人,也不會直接就惡語相向吧?難道“兄長”這個詞也是叫不得?那淩蘭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這個男人了。

淩冷瓊沒有繼續說下去,他鬆開自己的一顆紐扣,整了整自己的袖扣,神情倦怠道:“既然回來了,一起吃飯吧。”

“好啊。”淩蘭笑著答應。從麵上根本看不出她現在的迷茫。

貝爾曼今天早上說了淩冷瓊可能會回來,結果到了晚飯時間就回來了,還真是準時啊。

“身體怎麼樣?”淩冷瓊隨口問道。

淩蘭走在淩冷瓊身邊,眼角餘光打量著淩冷瓊,回答道:“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淩冷瓊比她高了一個頭,她就在他胸口的位子。

雖然是學音樂的,淩冷瓊身體似乎也很好,身體並不會顯得單薄。鷹鉤鼻卻有點偏直,唇瓣厚薄適中淺粉色,看上去很柔軟。眼睛是那種幽藍,乍一眼看去更像黑色。眉宇開闊,桃花眼有些細長帶著慵懶的風情,但是在他的臉上卻更顯得精神專注。

淩冷瓊在行走間還帶了點幹練的意味,如果穿上一襲青衫,說他是從古代走出的翩翩君子也不會惹人懷疑。不過他身上現在還穿著燕尾服,每一處都妥帖勻稱,叫人挑不出錯處。

“兄長,今天的音樂會怎麼樣?”淩蘭出於客氣,還是問了一句。看到淩冷瓊,她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熟悉,又十足的陌生。在這種出於自己的感覺之下,還有深深的想要逃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