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戈爾一個踉蹌,跌在地上,茶桌倒下來砸在他的身上,隨即翻滾過去。

飛船已經開始進入大氣層了。

遊競撲過去,把秘書長覆在懷裏,手攬著他的腦袋。

這家夥不能流血,他可還記得。

第二十九章

船艙裏的擺件紛紛掉了下來,不時撞擊在遊競身上。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恐懼,大腦仿佛被清空了一樣,隻有另一個人微弱的喘熄聲在耳邊響起。

活著的感覺太過靜謐,靜謐到如同不曾存在過,直到耳邊隻剩下了一線呼吸,他才實實在在感覺到生命的滋味。

“我聽不到迪阿克的聲音了。”

“他關閉了通話係統。”耶戈爾回答道,他的聲音微弱,仿佛輕描淡寫的後麵沒有這麼沉重的分量。

在能夠銷金的幾千度高溫中,人的死亡會是個迅速而慘烈的過程,而且死亡隻是開始,火焰會融化脂肪,撕裂肌肉,吞噬骨骼,直到把瓦利斯號化為灰燼,最終宇宙中似乎從未有過這樣一個生命的存在。

“一個人不應該這樣死,耶戈爾。”

“我知道,執政官。”

很快一切都停止了,船艙門自動彈開,外麵不是瓦利斯號漂亮的紅色塗裝,也不是鑼鼓喧天歡迎執政官的場麵,隻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寂寥之地,溫度還沒有完全降下來的船艙外殼在空氣中冒著煙。

“恐怕我們要費點勁兒才能活著回去。”耶戈爾一瘸一拐地從遊競的膀臂中掙脫出來,“擦一擦眼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我沒哭,”遊競抽了抽鼻子,他走到耶戈爾身邊,摸了摸他的腿,“你還好嗎?”

耶戈爾冷靜地說:“應該是骨折了,不過沒有出血。”

遊競皺了下眉,從一片狼藉中翻出急救箱,他小心翼翼地剪開耶戈爾的褲腳,然後倒吸了一口氣,耶戈爾的小腿白淨如玉,此刻卻如同玉碎,從腿骨中間支棱出一個可怕的角度。

他不可﹌

他大學畢業的時候,青春期剛過,一腦袋憤世嫉俗,已經半年沒有和赫連定說過話。

最後還是要去死皮賴臉求他:“哥,我想進執政院工作。”

赫連定施施然放下二郎腿,說:“你是星際移民,沒有政治權利,怎麼能去執政院?”

耶戈爾翻了個白眼,我知道還問你?

赫連定拖夠了他,沒耐心了,才緩緩說:“也不是沒有通融的辦法。”

第三十章

耶戈爾懷疑赫連定腦子有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或許是天琴座階級固化得太厲害,這個人理所應當地認為他的話就是律例與法則,天體運轉都要看他心情好不好。多麼大逆不道驚世駭俗的事情隻要赫連定感興趣了,他都覺得是理所應當。

“你可以和一位血統高貴的天琴座土著締結婚約,這樣按照民事律法,他會成為你的庇護者,並且把自己的榮耀和權利加在你身上。”赫連定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