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科大口喘了幾下,說:“不就是言靜也死了嗎?為什麼殿下搞得興師動眾,河岸軍起碼十個可以代替言靜也的指揮官,他言靜也的命很特別嗎?要登上帝位的人這一點代價你都承擔不起嗎?”
“我承擔得起,”皇儲穩穩地接住了他的話,“我想好了各種該有和不該出現的狀況,準備好承受所有的難以承受,言靜也的死原本可以避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我之所以大怒是因為他是我兄弟。”
他把手放在心上,平靜地看著李斯科:“而你是為什麼敢出言頂撞,李斯科,你總能在最壞的狀況中找出最有利自己的做法。但你此刻竟然在試圖激怒我,為什麼,李斯科?”
通訊器這時候響起來,傳來一個急匆匆的聲音:“殿下,有個蘇氏重工的員工要見您,立刻!”
那是一個還在發抖的財務經理,蘇瑟相信能夠委托錢財的人同樣能夠保守秘密,他已經接連來軍營好幾天了,堅持不見到皇儲不透露一個字。
他帶來了一條過時的消息,皇儲冷笑著把加密的信息銷毀掉,垂眼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李斯科:“陸名揚發動突襲,原來就是為了俘虜我的儲妃,你說好不好笑?”
好不好笑,言靜也就是為了這麼一個瘋狂的理由而陣亡。
第105章
一隻手怯怯地搭上皇儲的胳膊,他轉過頭去,耶戈爾一臉緊張地往遊競身邊又靠了靠。
小競提到了他,耶戈爾知道那個詞語是對他的稱呼,但小競以前從來不這麼叫,而且他的語氣陰沉沉的。
耶戈爾理解不了圍繞他發生了什麼,但小競不高興了。
他抓著皇儲的手臂,費力地辯解說:“我沒做錯事。”
遊競愣了一下,輕聲道:“不是你的錯。”
“你別不高興。”耶戈爾更加急切地說。
遊競舉起那隻還被耶戈爾抓著的手,摸了摸他蒼白的臉頰:“沒有不高興。”
李斯科的目光定在耶戈爾身上,看他因為失明而永遠掛著三分淒惶的麵容由於皇儲的安撫終於有了神采,突然笑了:“我真是自作聰明,居然到今日這個地步才明白,他不是什麼無依無靠的移民,他是您的故人,是奧菲斯的人!怪不得您那時對於婚姻態度冷淡,婚禮之後卻性情大變,我竟然會以為這是一見鍾情。殿下,您一直瞞著我,他到底是誰?”
遊競截斷了他投向耶戈爾的探究眼神,坦坦蕩蕩地回答他說:“他是帝國未來的皇後。”
遊競一手擁住耶戈爾,他不想再和李斯科糾纏那些喋喋不休的問題,他最得力的下屬,一個下落不明,一個情緒近於崩潰,而麵對的敵人還這麼荒唐——一支艦隊,一場戰役,就為了奪回一個人,赫連定不僅瘋了,還要整個共和國陪他一起瘋。
一個人影擋住了他的路,克羅托尚且稚嫩的臉像脫了水的幹花一樣慘淡,他以哀求的眼神問:“殿下,言靜也會不會還活著?”
仿佛隻要遊競點點頭,言靜也就會死而複生一樣。
遊競哽了哽,還是無情地開口道:“如果他還活著,我們會知道的。”
他說的是實話。如果言靜也被俘虜,那麼消息起碼早就在共和國境內大範圍傳播開了。他們太需要一場勝利來穩定民心,而最早投降的河岸軍指揮官被生擒?這個新聞會有多麼鼓舞人心啊!言靜也會成為眾矢之的,當成一個靶子被謾罵,詛咒,嘲笑,對他的審判舉世矚目,人人都可以通過他的悲慘下場來宣泄共和國節節敗退的怒氣和恐懼。
但共和國的軍情通報說的是“重創帝國近衛軍,擊毀一艘河岸軍巡航艦,敵軍總指揮言靜也疑似陣亡”。這麼平平淡淡的一句結語,就好像畫上了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