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耶戈爾看不到他眼睛中暗含的潮湧,他隻是感受到手下的肩膀輕輕顫動,耶戈爾猶豫了一下,輕輕地說道:“對了,我想給遊競恢複名譽,你覺得呢?”
蘇瑟猛地抬頭,露出一個譏嘲的表情。
第115章
“你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給遊競恢複名譽?”蘇瑟淡色的瞳仁猛地縮小,看上去像一隻被惹怒的貓。
“河岸軍反叛的原因之一就是遊家受到的不公!如今遊不殊和遊錚已經雙雙身亡,沒有什麼可彌補的,但遊競還在通緝名單上掛著!”耶戈爾握住拳頭。
“別找這麼荒謬的借口,耶戈爾。你現在給遊家洗清冤屈,言靜也也不會帶著河岸軍再重投共和國。”
耶戈爾盡力表現得平和,他聲音遲緩,但不容否決:“我想要緩和雙方的矛盾,事實上,如果陸名揚這一場贏了,我想和帝國議和。”
議和兩個字斬釘截鐵,使得蘇瑟猛地一震,他勉強繼續維持嘲諷的笑容:“議和,這和投降有什麼區別?”
耶戈爾耐心地解釋:“我們能保住還沒有淪陷的行省,運氣好一點,還能再收回幾個,這也幾乎就是百年戰爭之前共和國的疆域了。”
“你做夢,”蘇瑟無情地打斷了他,“獅子隻差一口就能咬斷獵物的咽喉了,憑借什麼能夠使他們放棄即將到手的整個天琴座,憑借你……”
憑借你和對方主帥的鴛夢重溫嗎?他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他與耶戈爾立場不同,意見迥異,但他並不想中傷這個朋友。
“仔細觀察這幾個月發生了什麼,蘇瑟。帝國並不是原先以為的鐵板一塊。輸了一場戰役,皇儲就不得不親自主持大局,丟了一個將領,他的臣子們就開始分崩離析。現在帝國的凝聚力不過是因為戰局的緊張,是我們這些敵人緊緊地把整個帝國捏在一起,他們才能抱成一團。但戰爭結束後一切都會不一樣,皇儲失去了軍事天才的光環,他將麵對的是三股絞在一起的勢力:傲慢的帝國人,鼠目寸光的移民,充滿仇恨的原共和國人。這不是靠統治者的魅力就能解決的困局,必定需要從頭開始建立統治的秩序。更可怕的是他沒有可用之人,戰爭中運籌帷幄的謀士和將領並不意味著在和平年代也是稱職的臣屬。他如果像傳說中那樣英明神武就該預見到這一點!這樣,對他來講最保險的選擇是拿回他祖先的地盤,那些居民們還沒有完全忘記二十年前的帝國,他的統治也相對不那麼容易分崩離析。”
他應當是斟酌了很久,說到最後久帶病容的臉上泛起了激動的紅暈:“如果我們再打一場勝仗的話,這個脆弱的聯盟可能在戰爭結束以先就瀕臨破裂。我會親自去談判,並不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蘇瑟長久的望著他的臉,問道:“耶戈,即使接下來的發展如你所說,你以為自己會獲得感激嗎?”
“不會,”耶戈爾毫不遲疑地回答道,“人民沒有**版圖的野心,但絕對不會容忍將國域拱手讓人的屈辱。但現在已別無選擇。”
“士兵們都願意戰死,那些阿爾戈斯的年輕人,我見過他們。”
“而我見過人間地獄,”耶戈爾安靜地說,“在哈迪斯,滿地都是流血的青年人,我在孤獨的囚禁中聽過他們之中的某些人在晴朗的天氣裏唱歌,而那時他們隻能用那樣的聲音瀕死呻[yín]……我感受過一個看守的脈搏如何漸漸失去跳動。士兵們拿著武器,他們的身後是國家和親人,但是手無寸鐵的平民呢?憑什麼讓他們承擔所有血和淚,就為了後代曆史書上一筆無謂的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