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五十二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半上午了,大概昨晚是下了些雨,天氣陰沉沉的,空氣越發的透著一股子沉悶,她睜開眼,眨了眨才發現眼角幹澀得厲害,一旁的鏡子裏自然的映出兩個紅腫的核桃,屋外很安靜,她又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拉開房門就見媽媽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偏,搭著一條毛毯,可毛毯大半已經滑到腿上去了,眼睛閉著,垂著頭似乎已經睡著了。

謹言站著看了一會兒,嘴裏澀得難受,她想過去讓媽媽回房睡,可不小心就踢到一旁的東西,聲音並不大,可幸母卻一下就驚醒了,掀開被子就想往謹言的房間跑,抬頭卻見她就在麵前,緊張在眼底一閃而逝,她定了定神,有些尷尬的吱唔道:“我……我早上起來鍛煉……我……我正要去買早飯,結果就給睡著了……”

這種拙劣的借口,謹言感覺眼眶濕濕的,她點了點頭,媽媽跑回房間,有些慌張的拿了錢包就往外麵走,謹言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覺得有些冷,旁邊的位置塌了下去,她偏過頭,是爸爸。

爸爸握著她的手,同樣擔憂的表情。

“謹言,知不知道,你媽媽昨天在沙發上呆了一晚上……”幸父頓了頓,又道:“本來她昨晚上打算和你一起睡的,可是你把門關死了,你媽媽很擔心你,不想給你壓力,卻又怕你想不開,怕你出事,我跟她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她固執起來,誰的話都是不聽的,其實睡客廳和睡房裏有什麼區別呢,她隻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安心一點。或者睡客廳和睡房裏有什麼區別呢,她同樣的睡不著而已……”

謹言聽著,眼淚一下就從眼睛掉下來了。

“謹言,你知道嗎,這段時間,你媽媽的白頭發多了很多,你在國外,她又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麼樣,每次小美打電話回來的都說得很模糊,隻說情況還有,小美是好心,可是你媽媽活了這麼多年,她知道情況肯定不好,而且很不好,她不好給小美壓力,又擔心你,卻隻能自己忍著,她很少失眠的,可是這段時間,卻失眠得厲害……”

謹言垂著頭,眼角的餘光看著爸爸,爸爸一直在提媽媽,其實他又何嚐不是多了很多白發,爸爸以前要抽煙的,可是昨天到今天一天的時間,她都沒見爸爸抽過一支煙。

“謹言,淩銘去了你很傷心,可是你媽媽同樣的很傷心,她無數次在我麵前說,淩銘是一個好男人,雖然年紀小,可小小年紀卻有擔當,也能夠給你幸福,在她心裏,真的當淩銘是兒子似的,現在他去了,你媽媽……她的難過,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對不起,爸爸,讓你們擔心了……”

“謹言……”幸父語氣沉了沉。“你答應爸爸,不要讓我們擔心,好嗎?你告訴媽媽,你不會做傻事,你不會讓她擔驚受怕。”

謹言吸了吸鼻子,的確,逝者已矣,無論她再怎麼傷心,無論她再怎麼難過,無論她再怎麼舍不得,淩銘都不會回來了,可是她還有父母,肚子裏還有孩子,堅強一點,就像她每一次一樣撐過來。

中午的飯菜很豐盛,葷素搭配得很好,謹言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堅持吃了兩碗飯,幸母見她這個樣子,甭提有多高興了,眼角的皺紋,似乎也因此而淡了一些。

下午睡了午覺起來,幸母說陪她出去走走,謹言知道,媽媽是怕她睹物思人,其實想念還是會有,可是她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無論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媽媽,她都會沒事的。

她和媽媽出去,外麵的空氣比屋內好多了,陽光也很舒服,不太烈,曬著很舒服,公園的花開了很多,翠綠嫣紅,很美好的景致,在公園裏坐了不知道多久,媽媽說要去買菜準備晚飯,謹言說一個人走走,結果幸母剛走不久,她就接到了冉士銳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