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子撐著傘走過去,幫她遮住雨絲道,柔聲勸道:“姑娘,下雨了,還是回去吧。”

虞鏡熙目光渺遠,看著遙遠的山黛輕輕道:“你知道這宮牆外麵是什麼嗎?”

小瑞子想了想,笑道:“這怎麼能知道,奴才又沒有透視眼。”

虞鏡熙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柔空靈:“是大海。”

小瑞子笑了,樸實的臉上憨態可掬:“姑娘說是就一定是,姑娘想必是仙女,說的話總會應驗。”

虞鏡熙輕輕看了他一眼:“我隻是普通人罷了,那些異象也都是有科學依據的。上次我叫你舀了一瓢水你可還記得?”

小瑞子想了想,忙點頭:“記得,奴才也嚐了一口,那水澀極了。”

虞鏡熙依舊望著前方波瀾不驚的湖麵:“這水原就是大海的一個旁支,自然是澀的。白日裏,陸上氣溫高,海上氣溫低,風從陸上往海上吹,待夜晚,陸上氣溫降得快,海上氣溫高,風從海上吹過了,我將紙鶴堆在岸上,一夜工夫自然就被吹散一地。至於那琴瑟之聲,是因為它們與清晨的朝鍾產生共鳴,我事先調整了它們的振幅,鍾聲一響,我擺放的那些琴瑟自然無人彈動也能發出聲響。”

小瑞子聽的呆了,一個勁的搖頭。

那玉顏的女子眺望著遠方,水眸一如那如鏡的湖麵,絲雨仍細細的下著,她是如此超脫塵世,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宗人府裏,齊析鐸淡定的跪著。

聽魏明宣旨:“-----定於八月十三日於-----狩獵---與百官同樂----茲令---禦弟齊析鐸隨行----欽賜。”

魏明彎了彎身,將明黃的卷軸遞了過去:“十三爺,接旨吧。”

齊析鐸伸出一手將聖旨接過,毫無喜悅之色。

魏明笑道:“十三爺,皇上可是給您了莫大的恩典,您要好好珍惜呀。”

齊析鐸看著他諷刺的笑笑,提步走出宗人府。

閃電狂舞,不多會,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齊析鐸正望著窗外雨點沉思,門在身後吱呀一聲響了。

他沒有轉頭,寬闊的肩對著身後進來的人:“冒這麼大險出來見我,值嗎?”

林玉書摘下粉色的兜帽,身上已有些被雨水澆濕了,“你清瘦了許多。”

齊析鐸轉過身,眼中帶著一絲記掛:“他對你不好嗎?”

林玉書笑了:“我來可不是來跟你訴苦的。”

玉手利落的將窗子關上,朱唇靈巧的開合,一串悅耳的女聲傳來:“我希望你能珍惜自己,不要做傻事。”

齊析鐸笑的有些憤然:“你覺得我還能卑躬屈膝去討他歡喜?你覺得我會在意那些虛如浮雲的名利?”

林玉書似是難過的背過身,語調滿是難過埋怨:“這樣做你倒是痛快了,可是你想過別人嗎?”

齊析鐸有一絲動容,從小他就把她放在第一位:“玉兒。”

林玉書粉麵如春:“析鐸,你一直是能擔當的人不是嗎?”

齊析鐸緊緊盯著她靈活動人的杏目:“這是你所希望的?”

林玉書佯怒道:“這是什麼話?難道我會希望你出事嗎?”

齊析鐸搖搖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玉書深情款款的凝視著他的眼睛:“析鐸,當初我進宮是為了什麼?所以不論什麼時候,你都要好好的。”

齊析鐸滿目溫情,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她溫潤的臉頰,唇齒相依,雨聲霹靂,一室溫存。

直到女子氣息微緊,才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他放開她,隻聽她再次叮囑道:“記住我的話,要活的好好的,這樣才對的起---真心為你好的人。”話音落,她也開門投入雨幕之中。

齊析鐸看著敞開的門扇,內心久久不能平靜,良久才長歎一口氣。

獵獵狂風吹動著明黃,正紅以及各色的旗幟。

裝甲完備的兵士都立在秋風中,精神抖擻。

齊析宏和賀蘭心在正位上端坐,他今日裏穿了金盔金甲,分外威武英俊,禦座底下是一班文武。

魏明在一邊宣讀聖旨:“------各盡其能,各展所長-----者,獎勵-----欽賜!”

一個細長的尾音後,百官跪地山呼萬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宏亮的山呼聲傳遍了整個原野。

齊析宏唇角彎了彎,掃了一眼跪在角落裏的男子,數月不見他當真又黑又瘦。

他們一直是好兄弟,自從因為玉書的事有了分歧,就像一個精致的瓷器有了一道裂紋,雖然不斷的刷飾,仍不能解開內心的節,再加上虞鏡熙的事,關係越來越惡化,他還是有些懷念手足的血脈親情來,一絲歉疚湧上心。

賀蘭心暗暗握了握他的手,衝他鼓勵的一笑,齊析宏臉色明亮開來,朗聲道:“眾愛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