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便得知太後已然薨世,德壽宮的宮人說太後娘娘身子向來很好,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免不了……懷疑起文妃娘娘……”王立人的聲音越來越低。

朱勝文著實驚呆了

她不過是昨天回宮的,才一夜光景,就發生太後薨世的事,還被人懷疑到收入尚刑司的地步。

原本,他還是帶著竊喜的。

但是此刻,卻喜意全無。

“順德!起駕去德壽宮!”

德壽宮內,竇氏一族的人滿滿地聚了一堂,竇梓衾也早就披上了素服。見朱勝文而來,紛紛下跪行禮:“參見皇上。”

朱勝文沉默著給太後上了一炷香,然後靜靜地看著靈柩,她竟然死了。

原本還想著怎麼抓著太後的痛處扳倒竇家,現在她竟然先死了,還拖著舒珺婉落水。

再沒有女人會像太後一樣強勢,用死來解決一切,為自己“平反”,來捍衛竇氏的地位。

“皇上一定要為太後娘娘做主啊!”國丈竇臨山帶頭跪下來喊了一句,其餘竇氏一族的人也跟著跪下,“求皇上為太後娘娘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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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心裏卻得意著。

原本以為太後倒了,竇氏也會深受牽連。

殊不知,太後一死,讓一切都起死回生。

快哉!快哉!

朱勝文沉『吟』:“太後猝然薨世,朕也十分痛心。若其中有別的原因,無論是誰,朕都不會放過!”

竇梓衾上前一步想說話,卻被父親竇臨山拉住,他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在這時候摻和上去。

朱勝文囑托了內務府妥善處理太後的喪事後,便片刻不停地前往尚刑司。

德壽宮內,竇梓衾收斂悲容:“父親覺得這一次舒珺婉還能夠翻身麼?”

“嗯……這個就要看皇上怎麼做人了。”竇臨山沉聲,“這個文妃娘娘,聽說很受寵?”

竇梓衾應了聲,算是默認。

其實她並不介意誰受寵受恩,唯獨在意的是朱勝文的心。

竇臨山看了看女兒,歎了口氣:“沒準這事兒是皇上和文妃合謀的呢?”

為官這麼多年,他深知,雖然自己貴為國丈,可是朱勝文武是深惡痛絕的。

一想到太後的死極其怪異,竇臨山就聯想到沒準是一早安排好了的。

先是避開皇宮,朱勝文再訓斥文妃,責令讓她回宮,然後對太後痛下殺手。

這樣的假設,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竇梓衾看了他父親一眼,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是合謀的。”

竇臨山狐疑地看著她,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

朱勝文趕到尚刑司的時候已經月明星稀。

尚刑司裏的人間禦駕親臨,忙不迭行禮恭迎。

順德替朱勝文開口說道:“皇上是問文妃娘娘一些事的。”

他用了“問”字,而沒有用探視二字。

珺婉被關在最北麵的房間裏,隔著木柵,朱勝文定睛看了好一會才看到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倒在地上。

縱然再無奈,再怨恨,看著她這般受苦的模樣,到底還是心疼了。

又想到她對自己深惡痛絕,朱勝文又躊躇不前,咳了幾聲,方喚了她一聲:“你,還好吧?”

你,還好吧?

就這一句話,卻是承載了他太多太多的感情。

一種失去,一種不可捉『摸』,一種悵然。

聽到聲音,珺婉緩緩地抬頭,她的頭發都是披著的,幸好並不怎麼『亂』。大概是受了一些委屈,臉上還淌著淚痕。

看見朱勝文在麵前,她的心驀地抽[dòng]了一下:“皇上?”

多麼,想抱過她削瘦的肩膀,抓住她的手,安慰她幾句。

但是朱勝文告訴自己,不能夠。

自己在她心裏,什麼都不算。

“你回答朕,”朱勝文表情嚴肅,“如實地告訴朕。昨晚上,你有沒有去見過太後?”

“嗯。”她應得很輕,很輕。

“那麼,是你動的手嗎?”

珺婉緩緩抬起頭,看著朱勝文。

此時此刻,她是多麼希望有一個懷抱可以抱著她,給她些許溫暖。她攏了攏雙臂,輕輕地,不屑地說道:“臣妾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難道會越來越自作聰明嗎?就算要動手,被人發現地這麼明目張膽,也不是臣妾的作風。”

不知為何,朱勝文忽然咧開嘴笑了。

尚刑司的燭火很是微弱,看得人難受,裏麵甚至還彌漫著一股異樣的氣味,但是他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