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頷了頷首:“有皇上做主,給了妹妹玉容名分,臣妾還會覺得不好麼?”她又殷殷地囑托勝叡:“還請二王爺將來善待玉容。”
勝叡看了看德妃,不答。
所有人都把他往一條絕路上『逼』,『逼』得他無路可退,難以呼吸。
他像是陷入一種困境,掙紮,努力,卻不知什麼時候能夠迎來曙光。
走出禦書房,他仰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那若有若無的桂花香便汲息進了鼻子。
多麼像她!
勝叡闔了闔眼,看到長廊盡頭是珺婉的身影。
她是背對著他的,像是感受到身後的目光,珺婉緩緩轉過身來。
風吹得她衣袂飄飄,宛若仙俠下凡。
勝叡內心一緊,走上前去:“珺婉……”
他剛伸出手,珺婉便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遞交到他手上:“還給你。”
勝叡攤開一看,卻是他送給她的那兩個皮影戲木偶。
像極了小時候珺婉對自己發脾氣的時候,把東西扔在他手裏:“還給你!我不稀罕!”自己坐到一邊抱著雙臂,完全不理他。
“這……”他的臉『色』瞬時一變,不可置信地看著珺婉。
“我已那個我,二王爺也不是以前的二王爺,我們都變了。”珺婉說得雲淡風輕,內心卻一哽,“很多事,是我們無法預知和改變的。”
正如他曾說要她等他,帶她一起走。
可是在這四麵楚歌的皇宮裏,珺婉終究沒能等到她回來的那一天,便獻身於朱勝文,與他立定協議。
就在勝叡想說什麼的時候,身後傳來朱勝文和德妃的聲音:“玉容的事情總算是安排妥當了,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了,臣妾告退。”
朱勝文親自送到門口,看到勝叡站在外麵,再一看,另一端站著的是珺婉。
她走近,不看勝叡,也不看朱勝文,隻對德妃道:“德妃娘娘這麼早就要走了麼?”
兩人寒暄數句,德妃感覺到隱隱不安的氣氛,便推辭先行離去了。
珺婉這才對著勝叡說道:“二王爺也要走了麼?”
“是,娘娘。”勝叡也行了行禮,“微臣告退。”
無論他多麼想留下來,或是拉著她的手離開,都是不夠的了。
他晃著手裏的皮影木偶,忽然想起《宮娥眉》。
“宮闈深深,歲月悄逝。這宮牆邊上的楊柳綠了又凋了,不知我是否也會像這些柳樹一樣,終身呆在這裏呢?”
“那婀娜的宮娥,你微蹙的娥眉,多令人疼惜啊。“
“我在望著蒼穹上的那一抹嫣紅,你看那紅,多麼美。”
“那嫣紅不正是從你的臉上摘去的嗎?”
“哪裏來的登徒浪子,這樣欺負人?”
“我本不是登徒浪子,隻是見了這麼美麗的宮娥,情難自禁罷了。”
“你的娥眉那麼美,我一定能從萬人從中將你找尋。”
“那麼多的宮娥,畫著的一樣的娥眉,又如何……在一眼間找尋到呢?”
世間那麼多人,珺婉就在他身邊不遠處,他自是認出她了。可是認出了又怎樣?
再沒有比此刻更悲愴了,勝叡搖了搖手裏的木偶,心一狠,將那珍藏了多年的木偶一把捏碎,扔在湖裏,任它沉入湖底。
待勝叡走了,珺婉向朱勝文行了行禮:“禦膳給皇上準備了酒釀丸子羹,皇上是要現在嚐還是現在?”
“現在,”朱勝文也十分平靜,“你送到禦書房來。”
“是。”
他們之間,像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介意一樣。
……
按著三媒六聘的儀式,勝叡迎娶王玉容的事便算定下來了。
朱勝文特地囑咐他:“玉容現在畢竟身懷有孕,還沒過府之前,你就多去尚書府看看她。”
如同行屍走肉般接受聖旨,每一次都像是為了完成旨意而去見王玉容。
王立人對這個二王爺又是敬畏又是看不順眼的。
敬畏的是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
看不順眼的是他對玉容的所作所為。
他或許不知道,王玉容會懷孕,全然因為她不知輕重的『性』格,對著一個十分之失意的男人投懷送抱。
王玉容是過於驕縱了一些,明知道婚前有孕是件有傷大雅的事,也沒有覺得什麼嬌怯,反而每次看到勝叡,臉上總會泛著紅暈。
她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會想起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撫『摸』,熱吻,以及在她如花蕾般的身體裏猛烈碰撞,激『蕩』起一層一層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