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已經開始,北遲雪與抱著孩童的冰芷走進長生殿。
北遲雪的姍姍來遲瞬間吸引了不少世家子弟的目光。
她一身月白色的絲綢,蓮步而行,腰際的流蘇與銀鈴緩緩奏響,奏出了一曲令人心曠神怡的天籟之音。身姿綽約,婀娜多姿,手腕上並不出彩的玉鐲閃著光澤,更襯著她高潔如月。這般身姿,似乎馬上就要羽化登仙了。
直到看到那張禍水紅顏的臉,諸位才從這飄飄欲仙中找到一絲人氣。
巧笑嫣然間,眸若星辰,流光溢彩,“女兒來遲了,請父皇母後恕罪。”
皇後羅氏恍惚了,北遲恭揮了揮手,故作威嚴地說道,“無礙,平身吧。”
“等等。”北遲雪起身正要退做一旁,卻被一婦人的嬌聲叫住,那婦人麵若桃花,長相雖並不絕色,卻生得一副賢良淑德的端莊模樣,加之多年保養,更顯風韻猶存,北遲雪頓了頓,想必這就是北遲兮若的生母,也是皇後羅氏的表妹麗嬪沈氏。
“十三既是我北遲的公主,又怎可穿得如此寒磣來麵見皇上,莫非那雪舞殿上下克扣公主不成?當真是大膽。”麗嬪的丹鳳眼圍繞著她流轉,義正言辭的模樣似乎真要替北遲雪討回公道。
下席的世家子弟這時回過神來才發現,十三公主的一身裝扮的確太過素淡,這一身衣服竟能在她身上穿出仙女的神韻,足見十三公主氣質脫俗。
“皇上,臣妾聽說皇後姐姐一早便為十三公主置辦了華服,早些兒便送到了公主宮裏,怎麼,難道公主並未見到不成?哦,不對,兮若提起過,十三公主是去試過衣服的,怎麼今日沒有見到十三公主穿出來,莫不是覺得難登大雅,怕拂了皇後姐姐的麵子?”
麗嬪的一席話直指北遲雪,既說她鄉野出身,穿不起那華服,又冷言怒斥她不敬皇後,拂了長輩的一片好心。
“麗嬪妹妹是不是管的太寬了,皇後尚未訓斥,妹妹有些越權了吧。”容妃清冷的聲音另大殿上的人冷不丁心頭一顫。
想不到一直在宮中吃齋念佛深居簡出的容妃今天竟然也來湊了熱鬧。
北遲雪明白,想必容妃是為了她的孫兒才願意出口的。這個人情,她默默記下了。
“這就是麗嬪姐姐多管閑事了。不過——”梅嬪白茗處事圓滑,杏眼流轉,“十三公主也是不對,皇後娘娘為十三公主操辦接風宴,十三怎能如此打扮敷衍了事。”
淑貴妃顧傾城在一旁不語,隻是饒有興趣地盯著北遲雪。
柳昭儀柳顏汐在這群妃嬪中身份較低,也說不上什麼話,就幸災樂禍地在一旁觀看。
北遲雪也甚是無奈,這深宮裏的女人怎麼都愛拿軟柿子捏,盡管她現在假裝弱小,倒也不必人人都拿她開涮吧。
真是老虎不發威,當我HolleKitty啊!
“十三,母後也想知道,你為何不願穿本宮為你準備的服飾?”皇後羅氏的聲音極具威儀,很快大殿一片寂靜。
北遲雪上前先行了個禮,然後跪在皇帝皇後麵前,目光流轉,閃著堅毅的光澤,她的聲音婉轉平淡,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敢問父皇母後,可知今日是何日?”
“開國皇帝與太宗皇帝雙親早逝,開國皇帝早年隱居山林,太宗皇帝如今在濮陽頤養天年,太後也尚且在世常伴太宗皇帝。今日並無特殊,無非是設宴擺席的好日子罷了。”皇後羅氏淡淡地說道。
“然今日雖是平常,但卻並非常日。”北遲雪起身拿起酒杯傾灑在長生殿的地板上,她故意抬高聲音說道,“開國之年,五十萬英魂為北遲拋頭顱撒熱血,最終二十萬英烈長眠於此。這長生殿,這皇宮,這北遲國的天下,是他們用生命打下的。戰爭給國家帶來富饒和財富的同時,也在摧殘一個個家的希望。三月前的邊境之戰,三萬英魂永遠埋在了北界的冰雪之下,他們的屍骨破碎,他們的親人哀嚎,無數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劇上演。”
席下之人沉默不語,三月前的邊境之戰的慘痛他們雖然身在京城,但也都有所聽聞。北遲雖然取得了勝利,但卻損失了兩名副將和三萬兵力,主帥樊將軍身受重傷,至今還躺在床上猶如廢人一般。而損失了這麼多,得到的卻不過是一塊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