珟離公子正在趕回傲世神域的路上,接到神覡大人的來信和神域眼線的彙報,他大概推測出了傲世神域如今的形勢。想不到不過百年,沒了他管束的傲世神域竟然成了如此烏煙瘴氣之地。
珟離公子眯了眯眼,不過孤神遺世的消息從一開始隻有他和神覡知道,恐怕他們的聯絡之間出了差錯。
世家不知從何知道這無妄之言,竟敢圍攻昆侖。
雖說天庭與昆侖劍拔弩張,但終究是兄弟一家親,欺負昆侖,不就是打了天庭的臉。
想想也知道九重宮闕上的那個男人早就已經磨刀霍霍等著這個良機一舉摧滅傲世神域這個隱患。
不過,有他珟離在,誰也別想動傲世神域。
錦華宮是淑貴妃顧傾城之宮。
錦華宮毗鄰禦霄山,城內河渭水流經,此地氣候極佳,樹木鬱鬱蔥蔥好不生機勃勃。
青石階層層而上,華服女子手撚碎花瓣,緩緩轉身,一雙慧瞳閃著犀利的光亮,她的聲音不溫不軟,如沁人的淡香般縹緲,“連城,十多年了,你也已是這般大了。”
“阿姊及笄之年,連城還隻是個牙牙學語的孩童,一晃十多年,幼弟已生得這般相貌堂堂,令我北遲諸貴女心生傾慕,連那向來眼高於頂的十五公主也難掩心意。”
“阿姊之言令臣弟惶恐,臣弟一心國事,無意為兒女情長而分心無力。”顧連城態度平常,沒有絲毫逾越。
“嗬嗬……你若是真對那惡女毒婦有意,才使姐姐為顧氏擔心。如今看來,弟弟心思澄明,姐姐也是心安了。”淑貴妃走向顧連城,她容顏姣好,隱約透出些許雍容華貴,縱使近四十的年齡,看起來卻仿佛是二八年紀。
顧連城與淑貴妃眉眼上也是有些相似的,然淑貴妃身上一種清淡寡冷的氣性確實顧連城的謙謙君子之氣質所不能相比的。
“不知阿弟心有可屬?”
“臣心指向北遲。”
“哈哈,不知受何人影響,近五六年來阿弟這嘴越發嚴實了。”淑貴妃眉毛輕挑,“還記得你兒時,最愛與那長安王世子相伴,那世子也是善言巧辯之才,隻可惜長安王叛亂,世子沒落死去……”
“阿姊。”
“連城,我無意與你們抑或他方勢力有所糾葛,我隻願守著十皇子頤養天年。”淑貴妃說這話時仿佛蒼老了好幾十歲,“不論你背後之人是誰,我隻問你一句,他的孩子,是否還活著?”
“是。”
淑貴妃走向圓台,清冷的風簌簌地吹拂,她的衣角飄飄,那張美顏上卻籠上了一抹哀傷的霧氣,叫人看得不真切,“我曾經如此羨慕那孩子的母親能嫁為他婦,她新婚燕爾,甜蜜無比之時,我孤身深入這吃人的後宮強顏歡笑苟延殘喘;她誕育世子伴他身側,我卻留存後庭為了生存爾虞我詐。我一生是如此豔羨她所擁有的一切,縱然是叛亂之日她甘心以命赴死,我也是心心念念恨不得同他去世界的另一邊。終是理性戰勝了衝動,而我如今隻是恨,我將這世間看得如此透徹,卻也要重複著俗人之路。哪敵她,如此烈性之至。”
“連城,愛,藏不得,也消不去。你越發理性地控製著,它就愈發桀驁囂張。你顧惜它一毫,它便可侵你一寸,占你一尺,星星之火終可燎原。”淑貴妃哭笑道,“何懼生死,何懼天地,愛,便要真正率性而為,才無愧於來這人世走這一遭。你與我性情相近,姐姐隻是怕,藏了一輩子的感情,會害了你一世。”
“阿姊,原來你……全都知道。”顧連城語氣顯得沉重些許。
“連城,姐姐隻是不願你,重複我的錯路。”
“可是我怕,我怕這世間的鄙夷,譏諷,畏爾審視,嘲諷,懼汝等大笑。”
“愛便是愛了,懼怕什麼?”淑貴妃抬眸望向遠方,霧氣迷蒙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