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他抬手指著天上,頭隨著仰起,俊俏的側麵輪廓被夜色襯得益發動人心魄。
“你看明明離我們這麼近的,其實是那麼遠,遠得沒有辦法碰到。”
那一天後,樹三少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整天拉著白三到處遊玩,玩到晚上回到寨子裏,自然有人供應豐盛的晚餐。
“三兒,你猜那邊是什麼地方?”某一天,兩人站在高高的山峰上,樹三少親昵地抱著白三的腰,頭擱在她肩上,指著前方笑問。
位於這樣的高處,白三才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並非她所想的多麼荒僻,離寨子不遠竹林就到了盡頭,代以一條寬闊的大河,而河對麵隱隱可見到城池。
她搖頭,發絲拂過樹三少的臉,他眼中浮起一抹溫柔,側過臉,唇若有若無地在上麵印了一下,輕得白三沒有察覺。
“新安。”他開口,吐出一個讓人驚訝的名字。
白三啊了一聲,回頭,恰恰對上他等待著的亮晶晶的笑眸,怔忡片刻,才省起兩人距離如此之近,不由慌忙別轉臉,而心跳卻怦怦難以自控。
樹三少緊了緊手臂,目光從她染紅的側臉移至遠方的城池,眼波浩渺。
“你說隻走了幾步,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是怎麼做到的。”
那條大河是泠江,而江對麵是泠西,燕子寨在那麵,塞巴和百花穀,以及幻帝宮都在那麵,但是隻是短短幾步,鬼憐竟將他們送到了泠東。這一點,他想了數日也沒想明白。難道這幻狼族真有半神的能力嗎?否則要如何解釋此事。
“我也不知道。”白三應,突然想起一事,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束紅色的毛發遞到樹三少麵前,“給你。”
“這是什麼?”樹三少接過,好奇的打量。
“證明你進過幻帝宮的信物。”白三將鬼憐發色可隨心而變之事說了。
樹三少聽得嘖嘖稱奇,然後念頭一轉,突然想起這毛發的用途,神色倏地凝住。唇微動,似想說什麼話,卻又忍了下來。
“回吧。”放開白三,他轉身先行。
白三錯愕,看著他突然冷淡下來的背影,茫然不解。
之後連著幾天,樹三少像是躲著她一般,早上一起便不見了蹤影,吃過晚飯後才慢悠悠蹓達回來,然後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蒙便睡死過去,完全無視坐在燈下等待他的白三。連著幾天,兩人沒說過一句話。
白三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喜怒不定的人,偏偏又是她所在意的,不由有些不知所措。開始還在茅屋內等他回來,等他慢慢變回以前的樣子,後來便坐不住了。他出門,她便遠遠地尾隨在後。然後發現他都是獨自一人,不是在溪邊用不帶餌的長草莖釣魚,就是在後山開滿野菊的小穀中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又或者鑽進不知有多深的山洞中探索……
白三突然明白,他心中有事,他不開心。
他知道她跟在後麵,可是從來沒有回過頭,也不同她說話。如果白三願意,就算這樣離開此地,想來他也不會阻止。可是他越是這樣,白三越是放不下。
無聲地歎了口氣,她一邊生疏地用草莖編著小玩意兒,一邊不時地抬起頭看向前方不遠處坐在大石上垂釣的背影,突然覺得好久都沒看見他嬉皮笑臉了,心中不禁有些難過,更多的是擔憂。
青綠的蟈蟈成型,白三將之攤在手心,臉上浮起淡淡的笑。還是很小的時候,守墳人將她抱在懷裏,手把手地教她編出各種各樣可愛的小動物。這麼多年,她隻記得蟈蟈的編法,還有就是那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