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原名沈梅,本是惡貫滿盈的山寨頭子一霸州的七夫人,在一霸州下獄後,也一並被判處了死刑。她證實過沈梅的身份背景無虛,才提拔她成了自己的貼身仆人。而且這四年來,此人也確實相當可靠,明裏暗裏都幫她做了不少事。

但她生性慎密,雖是心腹,這次姬嬰之事,也沒有對伊明說。東院大火時,隻是裝模作樣的讓梅姨去攔阻衛玉衡。聽聞她被潘方放倒,心裏還鬆了口氣,沒想到她現在又出現了,而且還出現的如此詭異。難不成,在她身上,也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杜鵑雖然滿腹狐疑,但仍是沉住氣,淡淡道:“今夜府中亂成一片,我的確是忘了你。回來就好。你帶著什麼進來了?是藥嗎?”

梅姨咯咯一笑:“夫人的鼻子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好。沒錯,老奴聽聞夫人得了急病,於是帶來了一副良方。”

隨著她的走近,湯藥味更濃,杜鵑垂下眉睫,沉聲道:“梅姨真是太客氣了。不過我覺得好多了,這藥已經用不上了。”

“誒,夫人這是哪裏話?越是快病好時,就越該下劑重藥,將病根徹底拔出。你看,老奴都已經帶來了,夫人好歹也喝一點。”梅姨說著,在杜鵑背上輕輕一按,將碗放到她唇邊。

杜鵑終於無法再粉飾太平,掙紮道:“大膽!你敢逼我喝藥?”

梅姨根本不為所動,臉上帶著一種甜蜜親切的微笑,道:“夫人病了,病了就該吃藥。乖,別怕,這藥很甜的,一點兒也不苦……”

“放!放開我……咕……你!你敢……咕咕……你……”杜鵑雖然用力掙紮,但仍是被灌了許多藥下去,她的反抗逐漸變成了絕望,“為、為什麼?咕……為什麼?梅姨?”

梅姨灌完了藥,鬆開手,笑眯眯道:“夫人不用這麼害怕。不是毒藥。”

“可是……可是我……哎呀!”杜鵑尖叫一聲,從床上滾了下來,整個人開始不停的抽搐,慘叫道,“是什麼?這是什麼?”

“這隻不過是給你的一點懲戒而已。”說這話的人不是梅姨。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薑沉魚順著聲音回頭,就看見了門外的衛玉衡。

晚風吹拂,光影斑駁,他站在門口,衣訣飄飄,恍如天外來客。

這個時候他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實在是詭異到了極點。但是此刻的薑沉魚卻已經不吃驚了,或者說,天下再沒有可以令她吃驚的東西了。她就那麼淡淡的看著,看著淺笑溫文俊美颯爽的衛玉衡,也看著地上呻[yín]不止狼狽萬分的杜鵑。

杜鵑用手支起上半身,麵朝衛玉衡的方向,驚恐道:“玉衡?你回來了?是、是是你讓梅姨逼我喝那碗藥?為什麼?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要懲戒我?”

衛玉衡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丟到了杜鵑麵前。

雪白色的布料在空中鼓起,再緩緩落下,悄無聲息。

但薑沉魚鼻尖卻嗅到了熟悉的氣味——佛手柑。

杜鵑伸手在料上一摸,便驚恐的縮了回去,停一會兒,再顫顫的伸出手抓住該物,抖開。那是一件長袍,後背上破了一個大洞,還星星點點的染了些血跡。

薑沉魚的眼睛一下子溼潤了起來。

而杜鵑已經尖叫出聲:“這是淇奧侯的衣服!他怎麼了?他怎麼了?我不是讓你護送他離開的嗎?為什麼他的衣服會被脫了下來,而且上麵還有血的味道?不!不止,血裏還有毒葵的氣味,怎麼回事?”

“很簡單。”衛玉衡用冷酷的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緩緩道,“我把他殺了。而這,是我的戰利品。”

《禍國》第四部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