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四國……”昭尹突然收口。

但薑沉魚沒有放過他這一瞬的失言,立刻道: “四國譜?姬忽難道與四國譜有關?”

昭尹緊緊閉上了嘴巴。

薑沉魚盯著跳躍的燭光,默默地出了會兒神,然後悠然一歎,道: “我明白了。”

曦禾看看昭尹又看看她: “明白什麼了?”

“我有一個一直未能解開的疑惑,現在,終於明白了。”薑沉魚說著瞥了昭尹一眼,揚唇一笑, “還真要多謝皇上提醒啊。”

昭尹的臉變得很難看。

曦禾追問: “你到底明白什麼了?”

薑沉魚直起身來,以嫣紅的燭光為背景,以窗外的風雨為配樂,揚起她流金瀉玉的長袖和裙擺,盈盈而笑: “我明白了一個事實——既然連城璧可以是一個人,那麼四國譜,為什麼就一定要是書?”

最後一句話,回響在空蕩蕩的皇後寢宮內,又一記霹靂閃過,照得昭尹的瞼,極盡蒼白。

“我父收買翰林八智時,並不知道姬嬰和皇上原來是親兄弟這個秘密。因為他隻能裁贓姬氏貪汙禍國,並搜羅了一大堆國庫錢財不知所終的證據,他以為,他是憑借那個強有力的證據令皇上動搖的。但事實是否如此呢?”

薑沉魚眼底淚光閃爍,聲音也一下子變得悲戚起來。

“在薛采被派往江都賑災之時,為了錢他可以說是想破了頭顱.他一開始的目標並不是欺詐關東山,而是從姬家拿錢。可是,最後的事實是——姬家沒有錢。不僅如此,它還沒有權。是不是很意外?明明在這個王、薛兩家都已消亡,薑家韜光養晦、姬氏一枝獨秀的現在,他們,竟然無權也無錢?怎麼可能?經過一番徹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公子刻意所為。他與琅琊不同,琅琊為了複興姬家,無所不用其極,甚至縱容族人弄權枉法,最後雖然令得姬家重新輝煌,但內部也幹瘡百孔,汙穢不堪。而公子接手姬家後,開始逐步清理門戶,因為他做得太好了,所以表麵上風平浪靜,沒什麼人祭覺得到,等人們察覺出來時,已經被紛紛撤了官職丟了權力——這,就是姬嬰。”

昭尹發出一聲嗤笑。

薑沉魚直直地凝望著他的眼睛,輕輕道:“皇上,你說我與家族決裂的行為讓你非常感動,那是因為你從我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在你縱容我父除去姬嬰之日之時,你等於,也和姬家徹徹底底地決裂了。”

“我為什麼不能與它決裂?”昭尹眼中露出極其憎恨的表情,眼角抽搐道,“就憑我身體裏流的是姬家的血嗎?真是可笑!琅琊,好個偉大的當家主母,為了家族,居然犧牲自己的兒子!十年!我在鳳棲湖旁那個荒廢的小屋裏住了整整十年!缺衣少食,受盡屈辱!是誰讓我變成那樣的、又是誰在我出生之前就把我的命運安排好的?好,既然他們推我坐上這九五之尊的寶座,就該承受相應的後果。他們以為我會感恩,報答他們?做夢!我之前羽翼未豐,所以還得倚仗姬嬰,但現在不一樣了,天下都是我的!權勢也都是我的!我所受過的苦難,我要一點點地討回來。區區一個姓氏算什麼?生了我卻沒有養育我的父母算什麼?本該走我的路卻被他僥幸逃過一劫的哥哥算什麼?通通通通算什麼?算什麼?”

是多少年前,一盞孤燈照著暗室,照著那人眉目癲狂,衝他嘶喊—欠我的,欠我的,你一生一世都虧欠我的!

薑沉魚看著昭尹嘶喊,也不勸阻,就那麼淡淡地看著。

昭尹……當年是不是也對姬嬰說過同樣的話呢?存他決意搶走曦禾時,當姬嬰得知消息後衝人皇宮找他對質時,是否,也是他的這一番話,令得姬嬰最終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