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易地死在一場小陰謀內?比那更複雜、更危險的難關他都遭遇過,怎麼可能會對付不了一個衛玉衡?

所以,裏麵肯定還有隱情,她查。

她在回宮的路上就開始查,開始準備,開始隱忍。

她要知道,究竟是誰在幕後操縱一切、推動一切、造成了這一切。

而最後的答案是——昭尹。

如果不是昭尹對姬嬰起了殺機,父親不敢乘虛而入落井下石,而當衛玉衡開始動手時起,聰明如姬嬰,洞悉如姬嬰,自然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昭尹的背叛。

是昭尹,舍棄了姬嬰。

所以,姬嬰本來可以逃的,但他不逃。他本來可以反的,但他沒反。

他鄉非故國。

他對故國、對家族的最後一點牽掛,最終,殺死了他。

曦禾,無疑也非常明白這一點。

昕以,那天當薑沉魚從姬府歸來,因看到了姬嬰和曦禾同樣的畫畫方式而悲從中來,忍不住抱住曦禾失聲痛哭時。曦禾回摟住她,像孩子親吻母親一樣的仰起頭吻了她的額頭,然後將腦袋埋人她懷中,低聲說了四個字。

耶一霎時,薑沉魚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但是,從手指上傳來的力度,和曦禾不停顫唞的背脊,無不說明著她沒有幻聽。曦禾剛才真的說話了,而且說的是——為他報仇!

她……是清醒的。

也就是從那天起,薑沉魚和曦禾頗有默契地開始聯手,一個負責秘密查探姬嬰真正的死因,一個則纏住昭尹讓他分身乏木。就這樣,一天一天,累積到了今日的結局。

看著在地上痙攣顫唞的昭尹,再看著雖然現在完好地站著、但也沒剩下多少時間的曦禾,薑沉魚的心,就劇烈地抽搐了起來,像有千萬把刀子在裏麵翻攪一樣,疼得說不出話,也無法順暢地呼吸。

昭尹艱難出聲道:“你們如此對朕,大逆不道,不會有好結局的……”

曦禾冷冷一笑:“你說沒有就沒有麼?你想想,你癱了,國家大事就會落到誰手裏呢?沒錯,唯一能接手的,就是皇後了。而當一個國家的皇帝形同虛設時,最大的,不就是皇後麼?當了皇後,就能想幹嗎就幹嗎了。你昕夢寐以求的東西,都到了皇後手裏,你說,這樣的結局還不夠好嗎?”

“原來你們……想要的是、是朕的江山?”昭尹這下子,是徹徹底底地驚了。

曦禾懶洋洋道:“就算是吧。難道要不得麼?”

昭尹急聲道:“好,就算薑沉魚當了皇後得了江山,但是你呢?曦禾你不是也中了毒嗎?你又不是皇後,你落得了什麼好處?”

曦禾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無比悲哀,每個字都在發顫:“好處?你以為……我還想活麼?”

昭尹重重一震。

曦禾笑,笑容極盡淒慘:“我不是說了?我不想活了。我本來已經瘋了的,什麼都忘記了,挺好的。但是,九月廿一那天我又醒了。我……清醒時的這種感覺……我,根本就不願意清醒……”晶瑩的淚珠,從她眼中滾落,濃密的睫毛濕濕地粘在了一起,看上去說不出的可憐, “在我瘋了的那段時候,是沉魚陪著我。對於我的瘋癲,她半點不耐煩的樣子都沒有,依舊細心溫柔地照顧我,給我梳頭,幫我穿衣,甚至還幫我穿鞋……就在耶一刻,我在心底對自己說,我要報答她。我這個人,活在世上根本隻是浪費糧食,帶給別人的隻有不幸,還讓我所愛的人耶麼那麼痛苦……,旦起碼要在我走前,我要做一件好事。”

她說到這裏,轉身,慢慢地站直了,看著薑沉魚,一字一字道:“總要有個人為此事負責,昕以,這個弑君的罪名,我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