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體會過,皇家生活充滿了謊言和欺騙,充滿了死亡和背叛。往年祭天沒什麼太大的感觸,今年卻無端覺得時間太長,明年的祭天改成一天好了。
楚夕曜躺上床,腦子裏揮之不去的是那小醜兒靈動的大眼,到底是誰借了她膽子竟是那樣地不怕他?楚夕曜偶爾會憂心,怕這小醜兒終有一天也會怕他。憂心這種情緒跟溫暖一樣陌生,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情緒,仿佛一夕之間渾身上下多了很多破綻,這感知有時讓他焦躁,甚或坐立不安,他竟然對自己用上了暗示,暗示自己不要過多接近那小醜兒,為人改變是致命的舉動,尤其他作為帝王,可每每回過神來卻又發現他總在搜尋她的身影。
哎……
楚夕曜剛踏進棲雲宮,小家夥就飛奔而來,後麵跟著小醜兒和小鬼,小鬼離他兩步遠站了,低著頭像是不好意思像小家夥一樣奔過來。楚夕曜左手抱起小家夥親了親,對著小鬼伸出右手,小鬼愣了愣到底還是走上前來把小手放到楚夕曜修長有力的大手裏,楚夕曜抬頭看著香穀,溫柔地說,“我回來了。”
他說的是“我回來了”而不是“朕回來了”,香穀微微笑了。
楚夕曜隨即注意到小醜兒眼睛紅腫,心裏一緊,聲音也沉了許多,“為什麼哭?”
“公子,沒了。”香穀低下頭不再言語。
三年前水雲清的父親密謀造反,事跡敗露,全家一夜之間皆被秘密處決,其父逃逸,水雲清出事時因身體不適在山間道觀修養逃過一劫,後楚夕曜命碎開徹查此事,方得知水雲清之父並非其生父而是其家父的仇人,密謀十餘年就為了毀掉水雲家。
楚夕曜並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何過分,隻是那男人竟然敢來招惹他想是早做好了被分屍的準備,楚夕曜將水雲清納入宮中封為男妃本就為了引那男人出來,結果那男人到底不敢擅闖皇宮竟一直沒有消息,這次祭天派出去的紫鷹在南疆將那男人就地正法,楚夕曜本想著要回來告訴小醜兒這消息,並將水雲清放出宮去,說到底是他對不起水雲清,如果不是最近心境起了變化他是不會想到要放水雲清出宮的,而此事除了雪衣衛無人知曉。
“好端端的,怎麼沒了?”楚夕曜想起那弱冠少年雖不是很強壯但不至於說沒就沒了。
“不知道怎麼著,禦醫說是心悸,一口氣沒喘上來就去了。赤妃娘娘怕晦氣硬是草草將公子葬了。”
楚夕曜眼眉一凝,不再做聲。香穀低下頭偷笑,哼,蛇蠍女,這下看你跳進哪裏才洗得清。
雖然香穀不知道楚夕曜怎麼處置了蛇蠍女,可看她焉焉兒想也被修理得很慘,香穀這才出了口氣。
“香穀,你過來。”楚夕曜批閱完奏折,對香穀招招手。
“幹嘛?”
楚夕曜對香穀沒大沒小的口氣早已習以為常,連碎開和雲裂都已見怪不怪了。今天楚曉沒有功課,楚夕曜教的功夫也已修習完,正在院子裏陪小家夥打雞毛球。
隻見楚夕曜拿出一本冊子,看那樣子少說也有千來頁,香穀伸手接過來,隨手翻翻,全是繁體的漢字,看樣子是按照比劃順序排列的。
“為什麼不按照拚音排列?”香穀隨口問道。
“拚音?那是什麼?”
“啊?”香穀隨即想起古代是沒有拚音一說的,現世所通用的漢語拚音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漢字“拉丁化”方案,於1955年—1957年文字改革時由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漢語拚音方案委員會研究製定,遂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