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錢塘江上是誰家?輾轉沉浮把酒言。

浙江杭州錢塘江邊,有片閑適之地,落戶幾十人家。

要說比較出名的,不談那無邊秀麗的景色,便是赤西和山下這兩家子。

當年的赤西家,在京城那天子腳下,攪得一片風雨。占著高官顯位,從事琳琅店鋪,赤西老爺半輩子春風得意。可惜被眼紅之人參了一本,殊不知對得天子心意,遂而,中途沒落。

赤西家這名聲出在過去,無奈今非昔比,生活落得與普通百姓無異。如今正值風光的,當屬山下家。山下家兒子今年參加殿試,穩穩當當成了狀元郎,進而舉手投足都顯得明媚盎然。

屋外鞭炮聲不歇,喜慶狀元郎上京的日子。

屋內呼吸聲不亂,父子兩人端坐品茗,倒也愜意。

赤西老爺,單名一個毅字,倒也應了這名,在官場和商場憑著份毅力,摸爬滾打數年,好歹支撐起了眾人羨慕莫及的人生頂峰。膝下一子,取名仁。這個本該是眾人追捧的小少爺,卻因父親沒落遭受牽連,並未享受幾分優渥的待遇。凡事有弊必能尋得利,這個赤西仁,雖然近二十年來過著平淡的生活,可心從未在這地兒紮根,就像蟄伏許久的鷹崽,原地不動是為了豐碩羽翼,等待展翅高飛的一天。

“仁兒怎會生得如此念頭?”赤西毅皺了下眉,平靜地問。

“爹,您清楚孩兒,孩兒不是泛泛之輩,想要去京城闖一闖,著實不為過。孩兒隻願爹爹莫要太擔心。”赤西仁應得不緊不慢,邊說著邊幫赤西毅注滿杯,一雙滿帶風情的桃花眼細細打量對方的神色。

“仁兒。”赤西毅按住赤西仁才放下茶壺的手,語氣幾分規勸,“京城那地兒,無論官場還是商場,皆若一場華胥夢。燃盡大半浮生,亦參不透其中的紛繁複雜。”

“爹爹莫要擔心仁兒。”赤西仁反手握住赤西毅略顯滄桑的手,歎了口氣道,“爹爹甘心麼,曾經輝煌一去不返?讓仁兒去替你爭輝,好不好?”

知子莫若父。赤西毅約莫還是了然赤西仁絕不退步的心思,便問道:“仁兒,若··到頭來,落得跟爹爹一般的下場,仁兒可會後悔?”

“嗬~爹爹都說了,那隻是一夢華胥,仁兒哪有後悔的必要?一場夢,醒了便是了,醒來陪爹爹江邊垂釣,賞月把酒言歡,可好?”

“好。”赤西毅笑道,“仁兒,自從那山下智久高中後,我就知道,你不會再甘心安坐此地。”

“自然。因為孩兒不輸於他。”赤西仁說得輕,但那股自信勁卻一點也不弱。

“嗬嗬~我兒連狀元郎都不放眼裏,果真虎父無犬子。仁兒,此去,莫要掛心家裏,也莫顧及牽累而畏手畏腳。”赤西毅突然神色變得嚴肅而認真,沉聲道,“記著,事若及己,虛實以應,莫要吃虧;事不關己,明哲保身,莫要逞強。”

“孩兒記得了。”赤西仁亦認認真真應下。

“仁兒,我有一事不解。”

“何事?爹爹但說無妨。”

“仁兒讀了不少書,要想當官揚名,參加科舉不是簡單些?”

“走常人不常走之路,就未必到不了目的地。孩兒不屑浪費那些時間,一層層考上去。”赤西仁雙眼一彎,細看似狐,慵懶裏帶著精明。

“哈哈,你這是跟狀元郎暗暗卯上了?”這孩子言詞間,不就是不屑狀元郎那“土法子”麼!

“他隻是離我比較近,唯一能成為對手的對象罷了。”仁歪著頭,手托臉頰,玩著杯蓋道。

翌日,也就是狀元郎上京的後一天,赤西仁帶上包裹,別了錢塘江幾抹秀美景致,前往那繁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