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結束後,江陌城足足被冷落了十五分鍾,意外的是,他居然沒有發火,顫抖地再度拿起聽筒,吳媽小聲說道:“不好意思江先生,梁小姐她……”
猶如冰水灌頂而下,江陌城條件反射性地從座椅上折了起來,方才還十分愉悅暢快的心情,瞬間跌入了穀底——梁汐顏,她走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緩了緩,江陌城壓抑著脾氣追問,雙手緊緊地握著話筒,吳媽猶豫再三還是吞吞吐吐地回應道:
“聽站崗的保鏢們說,梁小姐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而且……而且她……”
吳媽欲言又止,糾結為難,她越是墨跡,江陌城就越是不快:“趕緊說,別浪費時間。”
想想興許還有機會挽回,吳媽咬咬牙毫不隱瞞地全部招了,聽完她的闡述,江陌城險些暴跳如雷:“你說什麼?疑似離家出走?!”
額上滲出冷汗,吳媽如實回答:“是的江先生,梁小姐把能帶的都帶走了。”
“那你是幹什麼的?站崗的那群廢物又是幹什麼的?”扯過安全帶係上,江陌城邊發動引擎邊厲聲命令道:“讓他們去找,找不到今天晚上都不用回來了,你們都是飯桶嗎?連個人都看不住,特別是你吳媽,你難道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算了,多說無益,你馬上去告訴那群廢物,讓他們立刻行動。”
“是,江先生。”
掛斷電話,吳媽雙腿發軟的差點暈倒,按著桌沿休息了會兒,她才強打精神去傳達江陌城的指示,接到任務的眾人,各個心驚膽戰,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您好,一共是288元。”
小小的公寓裏,中年男人向梁汐顏索要服務費,清點了下行李,她確定無誤後按照他所說的數額付了現金,拿到錢,他迅速地退至走廊,這裏的空氣不好,聞多了會令人頭暈目眩:“給,找您的12元。”
“謝謝。”她禮貌地微笑。
見梁汐顏接過零錢,中年男人轉頭就走,出了門洞,他大張著嘴巴呼吸,僅僅待了幾分鍾,他就感覺肺裏積滿了灰塵,回頭看看這棟土裏土氣的建築,他感慨人不可貌相。
明明是這麼好看的一個姑娘,卻住在這麼一個破敗的家屬院,如果不是家裏窮的揭不開鍋,就是為了躲避高額的債務吧,他這樣想著,彎腰坐進了自己的小貨車裏。
打開兩麵的窗戶,梁汐顏憋著氣從行李箱中拿出幹淨的口罩戴上,剛放鬆緊繃著的神經,她就難以抑製地嗆咳起來,取下沙發上的塑料罩,她累極了的躺在上麵休息,環顧四周,她倍感親切溫暖。
這裏,曾經是她和姐姐以及陌城住過的地方,每一個角落,都有美好的回憶,牆壁上的照片,密密麻麻地拚湊出過往點點滴滴的幸福剪影,相同的容顏,不同的命運。
沒想到都過了這麼久,梁汐顏還是會時不時地心痛,尤其是看見姐姐放在抽屜裏的日記時,她更是愧疚難當。
倘若當初死的人是她,結果會怎樣呢?
走遍了每個房間,梁汐顏也困了,窗外的夜色漸漸濃鬱,隨便嚼了包餅幹,她便去浴室洗澡,準備迎接嶄新的生活。
明天,是周六呢。
江家庭院燈火闌珊,站在門口,吳媽來回不停地踱步。負責留守的保鏢們也是提心吊膽地朝著公路的方向張望,他們的心裏七上八下,每個人都在默默祈禱著江太太能夠快點回來,他們的老大,快要忍到極限了。
忽然,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了一道刺眼的光束,那光束的移動速度,代表了江陌城駭人的車速,風馳電掣,流星趕月……
吳媽見狀,趕緊顫巍巍地躲避到利索的地方,一聲尖銳的刹車聲,突兀地劃破了夜的寂靜,黑色的輪胎,亦揚起漫天的飛塵。
無聲,此時此刻,誰也不敢主動說話,更沒有人敢靠近那輛在月光下泛著森森冷光的銀白色保時捷,坐在駕駛座上,江陌城眼神犀利地瞪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指關節冰冷僵硬。
為什麼?
他捫心自問。
從下班到現在,三個小時,他茶不思飯不想地在外麵找了三個小時,精疲力盡,疲憊不堪,她呢,連麵兒也不露,手機依然是無人接聽,江陌城長這麼大,還從未如此的狼狽過,憑什麼為了她梁汐顏一次又一次地失態發瘋,氣急敗壞?
不值得……他認為不值得。
狠狠地甩上車門,江陌城頭也不回地直奔別墅而去,嗖嗖的夜風中,他的嗓音平淡無波:“小宋,把他們都叫回來吧,不找了,隨她去吧。”天地之大,他看她能作死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