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聲音讓梁汐顏猛然抬頭，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江陌城，怔怔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淚水順著小巧的下巴滴落，梁汐顏在回過神來的時候問道：
“陌城……你剛剛說什麼？”
她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為了確認他的話，梁汐顏將視線落在江陌城緊抿的薄唇上。
她想確認，她隻是想要確認是自己聽錯了，可惜……
“我說……讓你跪下。”
居高臨下的氣勢壓的梁汐顏有些喘不過氣，江陌城的眼眶有些泛紅，但說出的話，卻是無比的明亮清晰。
他讓她跪下，他讓她跪下！
捏緊了手中的紙巾，梁汐顏再度凝視江陌城的眼睛，問：“為什麼？”
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她放下自尊和驕傲的理由。
風，吹動她披肩的長發，也吹幹臉上的淚痕，江陌城看著個頭不高卻渾身傲骨的梁汐顏，眉頭微微皺起：
“跪拜已故的姐姐，不應該？”
聞聲梁汐顏一愣，轉而將目光投向那塊青灰色的墓碑，小小的黑白色照片上，姐姐笑的如此開心。
深吸一口氣，梁汐顏看向江陌城，義正言辭道：“我會跪的，可是，你不應該用這樣的口氣來命令我。”
她不是他的下屬，也不是他的奴隸，他沒有權利對她呼來喝去，更沒有權利限製她的自由，因為在這件事上，梁汐顏覺得江陌城太不尊重她了，所以，她才會生氣。
看著嚴肅下來的梁汐顏，再想想剛剛快要嚇哭的那個她，江陌城不禁啞然失笑，但隻是一秒，他便又換上了更威嚴的口吻嗬斥道：
“少廢話，跪下！”
梁汐顏的心口顫了下，在這樣的環境中，一身黑衣的江陌城似乎帶著一種從地獄深處而來的戾氣，他瞪著她，眼底有隱忍的怒火。
這個男人是可怕的，他爆發後的樣子，梁汐顏也是見過的，所以，為了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她還是乖乖地走到梁汐月的靈位前，曲膝跪下。
看到她順從，他滿意地揚唇。
從未被人強迫著去祭拜某個人，所以一時間，梁汐顏不知如何是好，隻能雙手撐地，沉默不語。
“你沒有話要對你姐姐說嗎？”
雙手環胸，江陌城垂眸看著梁汐顏單薄瘦弱的背影，她那麼小，小的讓人憐憫，讓人心疼。
可是，他江陌城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憐香惜玉的人，尤其是對自己討厭的人，他更是不屑一顧。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梁汐顏有些委屈地撇嘴，她很想哭，也很想好好地跟姐姐說說話，可是，一想到身後站著江陌城，她就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那……就先道歉吧。”
不在意她聲音中的哽咽，江陌城自顧自地按照自己的意願說道。
“道什麼歉？”
不敢回頭，梁汐顏背對著他問。
“你要跟你姐姐道歉，說對不起搶了她最愛的男人，享受了她來不及享受的富足生活，不僅如此，你還要向姐姐保證，保證會好好關心照顧她愛的男人，會做一個聽話懂事的江太太。”
“……”
他的大言不慚讓梁汐顏心痛不已，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還是壯著膽子說：“陌城，你這樣太過分了，第一，我沒有跟姐姐搶你，第二，我也不稀罕什麼富足的生活，我說過，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死皮賴臉的非你不嫁，另外，我想說的是，我會關心你，照顧你，不是因為姐姐，也不是因為其他什麼人，而是因為我愛你，陌城，因為我愛你啊……”
說到最後，梁汐顏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她難過，她因為被江陌城誤解而難過，也因為他不愛自己而難過。
江陌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梁汐顏一聳一聳的肩膀，還是讓他心煩意亂起來，咬咬牙，他厲聲訓道：“哭什麼哭？不許哭！”
閉上眼睛，梁汐顏盡量讓自己的情緒保持穩定，她的淚水，永遠融化不了江陌城如冰山般堅毅決然的心。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見她終於平複下來，江陌城才又道：“按照我的話說，不然，待會你就自己走回去。”
他說完，冷漠地轉過了身。
走投無路的梁汐顏在這樣的威脅下，不得不投降認輸，她也意識到，在江陌城麵前，她隻能軟，不能硬。
這一切誰都不能怪，要怪，就怪她家窮，窮到無力去抗爭，無力去反駁，隻能如魚肉般任人宰割。
好不容易離開了那個恐怖的地方，心滿意足的江陌城帶著梁汐顏去吃了頓高檔的午餐，之後，他依然沒有要送她回家的意思。
依著柔軟的真皮沙發，筋疲力盡的梁汐顏呆呆地望著街道兩旁不住後退的景物，她臉色蒼白，瞳孔在陽光的照耀下，透著好看的琥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