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笑白一進別墅就有醫生上前交談:“我們剛剛已經給陳先生注射過了鎮定劑,但他的情況非常不妙。”
“發生了什麼?”蘇笑白眼珠子瞪得紅紅的。
“他竟然要求醫護人員給他注射杜冷丁。”醫生的表情近乎麻木,我聽陳雲霄提過專為黑道提供服務的醫生。他們冷血、麻木,毫無醫德,他們的存在隻不過是為了金錢權利。
蘇笑白頓住腳步,一把提起那醫生的領子,咬牙切齒:“你給他注射了杜冷丁?”
“沒有。”那醫生表情平靜,還抬手推了推眼鏡:“至幻,陳先生應該是很想見到他心裏那個‘張周’。”
“去他媽的張周!哪裏有這個人!?他什麼時候認識過這個人?”蘇笑白鬆開醫生,轉身往前走。
我跟著他們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住,醫生為蘇笑白開了門。當門被推開的一刹那,我突然聞到一股子令我驚恐顫唞的味道。那種味道我很熟悉,但在過去,那種味道隻能讓我麻木,而現在,當我聞到那股味道的刹那,我幾乎要瘋掉。
我在蘇笑白進門之前衝了進去。、
房間很大,也很亂,裏麵的很多家具擺設都被人砸爛了,而房間最右則擺放著一張大床,幾名穿著白色衣服的醫護人員正站在床尾。
陳雲霄仰躺在床上,表情麻木,毫無知感。
我最先衝進了房間,卻不敢靠近,傻子一樣站在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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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醫生進來帶走了所有的醫護人員,隻留下蘇笑白。
蘇笑白皺著眉頭坐到床邊,俯身摸了摸陳雲霄的臉:“小雲,你感覺怎麼樣?”
我看得清楚,蘇笑白俯身的刹那,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迷戀。我一直知道他喜歡陳雲霄,隻是從未親眼證實過。
陳雲霄睜眼仰躺,好一會兒才側過頭,木然看著蘇笑白:“張周呢?他又不見了對麼?”
蘇笑白愣住,表情都僵硬了,他一巴掌拍在陳雲霞臉上,怒吼著提起陳雲霄的衣領:“你瘋了麼?什麼張周?你到底在說什麼?陳雲霄你到底怎麼了?”
陳雲霄平靜看著蘇笑白,抬臂扯開了蘇笑白抓著他的手。他重新躺會了床上,木然看著屋頂。
今天已經是我消失第十天了,蘇笑白也應該不是第一天見陳雲霄如此,折騰了這麼多天,蘇笑白整個人都近乎要虛脫了。他坐在床上低頭抓著頭發,低聲怒吼了幾次,狂躁地踢了踢腳,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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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隻剩下了我和陳雲霄,如此寂靜,連呼吸都不可聞,隻能聞到那股子讓人心顫的——死亡味道。
我從床位退到房間角落裏,默默看著陳雲霄。
其實我知道,如果我過去摸一摸他的臉,他應該就能知道我的存在,但我不想這麼做。
我就這麼看著陳雲霄,看他躺在床上,痛苦……是的,我想看他痛苦,他痛苦便說明他還記得我,他心裏還有我,等某一日某一個時刻他不再痛苦時,便是時間真正洗刷掉他所有記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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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著陳雲霄守了二十天,整整二十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還是時間真的不停在洗刷他的記憶,這二十天裏,空氣中那股子腐蝕的死亡味道越來越稀薄。
這二十天裏,除了陳雲霄、蘇笑白和那些醫護人員,我還見到了另外幾個人——戴喬、ken、還有周岩。
周岩是最先來的,他不比陳雲霄好到哪裏去,人本來就瘦,如今更是皮包骨頭。
他瞪大眼睛,空洞坐在陳雲霄床邊:“你見到他了麼?你見到了麼?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裏?”
周岩一遍又一遍問,同一個問題重複了一遍又一遍,他在哪裏?他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