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寧揚定了一個條件,誰要是先拿著三千兩銀子到他那裏,那麼他就把小怡許配給誰。柳琉自是沒有賺足那三千兩銀子,所以也沒能娶到一個美嬌娘。而叫柳琉窩火的是,他明明有盧友章這個小財神在身邊,卻不能從人家身上拔下一根毛來。因為他現在還不想把人給交出去。

再說這藥奴自從來了小留院之後,就一直呆在後院,致力於她的藥物研究。可惜外頭的柳樹都抽芽了,盧友章還是那個樣子。

“友章啊,今日為師就給你下個任務吧。”柳琉想起在自己幼時無顏對自己的管教方式,便拿了個主意,打算真正地要履行為人師的責任。“你去從趙橋那小子家裏拿一樣東西來。”

盧友章不明柳琉深意,點頭答應了。

無顏站在一邊,手裏拿著從外頭摘下的桃花。柳琉看著他手裏的那枝桃花,那粉嫩的顏色特別入眼。他靠著闌幹探出身子,雙眼流連在院子中的那幾棵桃樹上。那桃花開得正豔,邊上楊柳相依,添上幾抹清風,搖曳生姿。萬裏陽光中的點點碎紅,迷人心頭。

“這桃花開得真漂亮。”柳琉由衷地誇道。

無顏把手中的桃花插入了一個白瓷的瓶子,擺上案頭,便也踱著步子走到了柳琉身邊,挨著他坐了下來。無顏一直都帶著那張人皮麵具,似乎柳琉從未揭穿過他的秘密一般坦然。他用手撩起柳琉散亂的發絲,用沾著桃花水的指尖輕輕地點著柳琉的鼻尖,柳琉怕癢地往後縮了縮。這動作裏有著往日的熟稔,叫柳琉不由地想起了無顏的寵溺。想著想著,他不覺就笑開了。在春日的暖陽中,笑得比那幾欲垂地的楊柳還頗具風流。

無顏捏了捏柳琉的鼻子,道:“你真要叫他跟著你一樣,做一個無所事事的小賊麼?”

聽了這話,柳琉可就不樂意了。“師父這是什麼話?我這個小賊不也是你教出來的麼?”

無顏樂嗬嗬地笑。“是啊,是我教出來的。你也是我教出來的徒弟中最不成器的一個。你看看,你的師兄、師姐、師妹們都在幹什麼,你又在幹什麼?”

柳琉臉色一暗,有點傷心了。

“我的意思是,”無顏覺察了自己話語的刺耳,立馬換了溫柔的聲音,語重心長的說,“你無論是什麼樣子都沒有關係,我會一直寵著你的。我隻求你與世無爭,無憂無慮地活著。可是,你那個徒弟卻不是這樣子的人。”

無顏說著就站了起來,他的身量挺拔,若不是一臉褶皺的臉,定是個魁梧的男子。另說他的聲音又極為文雅,帶著三月裏的清爽,猶如清風撲麵。

“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麼?”

無顏這話一問出來,柳琉就知道他已經把盧友章的身份給翻出來了,現在恐怕是要教訓自己了。他垂下腦袋,開始思索。“徒兒確實不知。”

“你不知道,就讓我來告訴你。”無顏瞅著柳琉低垂著的腦袋,大手一個沒忍住就摸上了那墨黑的長發,“我知道你現在就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有一個徒弟讓你覺得很有趣。但是你要知道,這個人不是你應該招惹的。他是肅王府的小王爺,自從肅王的嫡長子死後,他便成了肅王的掌中肉。你豈能去招惹他?!”

“肅王?!”柳琉猛然抬起頭,一雙眸子裏刻滿了複雜的神色。

無顏一眼就看清了蘊藏於其間的仇恨,心中不由地一緊。他捏緊柳琉的下巴,把人往自己麵前拉。“自從你父親圖謀造反不成,引得全族株連屠盡,你現在難道還要步他的後塵?我讓你別想著舊時恩怨,為何你現在卻是一副嗜血表情?”

那武當山上的片段一下子竄進腦海。柳琉冷笑了一聲,拍開了無顏的雙手。“師父說的話,可真是可笑。殺父之仇,怎能說忘就忘,更何況還是全族被滅的血海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