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聽到又有酬勞,還能白白借宿,韓青青也沒細想“文物修複”是一件多麼繁複艱辛的工作,隻是立即笑起來:“好好好,沒有問題,你說了算!”
韓青青沒有想到過,正是當日她如此隨口一應,竟徹底影響了她的人生。
人生或許正是如此,某個不經意的日子,隻不過做了一個毫不經意的決定,從此,人生的道路已在冥冥之中,換了方向。
駱雲野看到她孩子般天真純粹的笑臉,心中一軟,語氣也更加溫柔起來。“來,給你設置指紋鎖。”
他站起來,走向韓青青,然後順勢牽起了她的手往門口走。她的手很小,手指白皙柔軟,即使是夏天也微微泛有涼意。那手如有魔力一般,才放到自己掌心裏,駱雲野便覺得自己一顆心被撓得□□無比。
韓青青正沉浸在找到工作與找到床位的雙重喜悅裏,也就任由他拉到門口。駱雲野在指紋密碼鎖上設置了新增指紋開鎖,然後舉起她的右手問:“哪個手指?”
“這個,這個。”韓青青活動了幾下大拇指。
她的手指微涼,駱雲野握在手心裏,舍不得放。
“即使我不給你留著門,你也可以進出自如了。”設置好指紋鎖後,駱雲野說。
韓青青這才想起來,難怪每怪她來他這裏,門總是虛掩著的。原本是早就計算好了時間,開著門等她而已。
她感動於他的細心,一顆心也像被春風輕拂過一樣飽脹舒愉。
從學校到駱雲野家並不很遠,坐公交車也隻有大約二十分鍾路程。
第二天,韓青青一早將自己簡單的行李收拾好,乘車來到駱雲野家時,才發現他竟然難得地不在。
相識幾個月來,他除了出差或是參加賽車,極少有不在家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駱雲野都像一個孤獨的靈魂,整日與滿室的稀奇文物為伴。
這樣一個理應沉默寡言的男人,整日在陰涼少光的環境下工作的男人,除了做研究時會呈現出身上沉澱的曆史滄桑感外,大多數時候,竟熱情自信得不像電視裏謹慎又低調的那個人。
真是稀奇。韓青青想。
她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又整理好駱雲野安排給她借宿的客房,然後慢慢整理起了屋子。
而彼時,駱雲野正驅車帶著他費盡千辛競拍得到的那件鳳冠前往駱家老宅。
他長年不住在家裏,所以並沒有鑰匙。敲開門的時候,他看到父親獨自坐在沙發上看著“河州新聞報”。
“爸。”駱雲野叫了一聲,然後將手中的錦盒放在了茶幾上,再無多言。
羅旭清點點頭,聲音蒼勁,眼神卻是銳利:“拿了什麼好東西來?”
小的時候,駱雲野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姓羅,而他和哥哥卻姓駱。也不明白,正是孩童貪玩的年紀,父親為何要將他遠送到萬裏之外的異國他鄉,開始孤獨而艱難的成長。
直到許多年以後回國,終於了解了父親的良苦用心之時,他卻已經被時光要挾著,漸漸疏遠了父親。
駱雲野打開了錦盒,然後推到父親麵前。
羅旭清眼睛一亮,身子前傾,有些不敢置信,連聲音也開始顫唞:“真的……是?”
“是。”駱雲野點頭。
羅旭清趕緊從茶幾裏拿出一雙薄手套,細細地捧起那頂精美絕倫的鳳冠,聲音深厚:“你已經修補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