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送進口中,哇得一聲,忍燙咽下湯汁灼熱的包子,臉漲得通紅,趕緊滿桌子找水,一隻小瓷杯裝了褐色的液體送到他跟前,端起一飲而盡,嗆人的酸味充斥整條氣管,臉擠成一團,過了好久才緩和過來。

“你?”氣結的龍馬板起臉不願再理會滿臉無辜表情的笑眉兒。

手塚不動聲色的吃著湯包,對桌上龍馬被燙找水喝,笑眉兒靈機一動順手倒了杯醋的行為持觀望態度。眼睛銳利的他發覺離他們不遠的一桌,有幾個氣勢不一般的老人家從林阿公坐下與笑眉兒談論往事後,眼神頻頻往這邊眷顧。

“國光哥哥,你在看什麼?”伴著充滿好奇的聲音突然躍入眼簾的,是笑眉兒平凡的麵容和一雙閃爍星光的眸子。

幾乎是下意識,手塚將身子往後一退,拉開彼此貼近的距離,抬手隨意一指。“嗯?我在看那裏。”

“哇!林阿公好有創意。把古代人經營酒家的理念都搬過來了。以前隻在古裝片裏看過呢!”對手塚的舉動不以為然的笑眉兒舉目望去,店堂左側靠牆角的地方突兀的放了一張文房四寶齊全的紅木文案,而文案上方的雪牆上,有不少用餐的客人留下的墨寶。

“國光哥哥,我們過去看看好嗎?”目光聚焦到牆上的笑眉兒開口提議,說完,起身走向左側。似乎早看出笑眉兒興致所向的手塚國光在站起來時,有意無意地淡瞥一眼隔了幾桌的老人們。

“真是好字!筆觸遒勁,力透三分,使轉果斷,變化多端,逆側之鋒皆能得心應手、駕馭自如,且潤燥相間,濃淡適宜,境界當在老辣紛披與含蓄蘊藉之間。國光哥哥,你看如何?”身為一代書法大家淨一大德的弟子,笑眉兒自幼臨碑帖抄寫經文三小時以上,隸書,草書,篆書,楷書均有涉獵,一手行筆脫俗的梅花小篆深得師父淨一的讚賞。

“書法不是很懂,但,這詩是什麼意思?”行雲流水般的字體,書寫出主人遼闊寬廣的心胸,手塚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是菜根譚裏的句子。中國有句古語雲:性定菜根香。我師父也常言:咬得菜根,百事可做。嗬嗬……人這一生,若能在寡淡無味的菜根中咀嚼出人生的百般滋味,便能在這紛繁的娑婆世界靜看一切的陰晴圓缺,悲歡離合了。”提及師父淨一大德,笑眉兒的神情變得寧靜祥和,一股淡淡然然的出塵之氣縈繞周身。

“唔。爺爺也常如此教誨。哪天笑眉兒為我解讀下整部菜根譚吧?”點了點頭,讚同笑眉兒的話,手塚頓了頓請求。

“小丫頭是中國人嗎?聽你剛才的一番言論,似乎對書法和古詩詞頗有領悟。能否為我們幾位孤陋寡聞的老人,解讀下牆上的詩詞之意?”一名精神矍鑠,目含精光,銀紫色頭發的老人挾著莫名的戰意出言。

“各位老爺爺好,我是中國人。姓寒,名笑眉。解讀不敢,若要說些個人淺薄之見,丫頭還是願意的。”不卑不亢的彎腰行禮,笑眉兒淡淡的回應道。君子有所為而有所不為,若他人蓄意挑釁,會會又有何妨?

“嗬嗬……跡部,人家小丫頭可是初生之牛犢不怕虎。寒丫頭,這個滿身銅臭味的老頭叫跡部,那個整天板著臭臉像是人家欠債不還的老頭叫真田,我呢?你就叫聲日吉爺爺吧?”笑得和藹可親的日吉爺爺從笑眉兒三人一踏進門檻,便留意他們之間的談話,聽到笑眉兒和手塚的談論後,心裏更是喜歡她處事泰然自若的態度。

“日吉爺爺好,跡部爺爺好,真田爺爺好。”從容自若的彎腰行禮,看出幾位老人不凡的笑眉兒順水推舟問候。

“小丫頭,不要忙著套近乎。老夫最討厭懂了一點半點皮毛,便到處得意忘形炫耀自我。你還是快點講下你的淺見,好讓老夫也了悟,了悟。”跡部爺爺說話的語氣裏透出一絲明顯的輕蔑。

麵對跡部爺爺言詞中裸露的蔑視,笑眉兒淡然一笑,轉身指著牆上的草書對麵色凝重的手塚若有所指的問道

“國光哥哥,這幾句是中國當代書畫大家梅漢生親手書寫的警言:此身常放在閑處,榮辱得失誰能差遣我?此心常安在靜中,是非利害誰能瞞昧我?國光哥哥是畢業班了,有沒有想過今後的道路?龍馬的理想是職業網球手,並且他一直堅定在向網球領域的最高峰攀爬。國光哥哥呢?有沒有考慮過成為職業選手,或者從事其他的行業?”

“笑眉兒有什麼看法?”沉默了會,手塚開口詢問。而聽到笑眉兒一開口便認出牆上的字是梅漢生的,跡部爺爺麵色稍滯,日吉爺爺笑得開懷,真田爺爺眸光閃爍。

“國光哥哥,人這一生短暫而倉促,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刻,我們都在麵臨選擇。選擇快樂的麵對,或者其他的情緒,都必須慎重。一種選擇一種結果,這是相對應的,不能存有任何的僥幸心理。我母親小時曾為我講過一個故事,國光哥哥也可以聽聽。有位母親,養了兩個女兒,一個賣草帽,一個賣雨傘。可母親卻整日擔憂,下雨了,大女兒的草帽不好賣。天晴了,小女兒的傘不好賣。她的鄰居實在不忍心看她整日愁苦,便開口說道,下雨時,你就想著小女兒的傘好賣。天晴了,大女兒的傘好賣。母親一聽,心情馬上變得舒暢。國光哥哥,不論你選擇走什麼樣的道路?都要會得個中趣,自破眼前機。”眼眸深邃透露般若之光,笑眉兒軟糯的聲音漸漸變得縹緲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