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她彎腰脫下腳上的鞋子,赤腳踩上鵝卵石鋪的羊腸小道,冰冷的寒意透過腳底心蔓延全身——心底裏油然升起一種難言的愜意。

當下,笑眉兒不顧幸村他們射來訝然的目光,興奮地一手提著鞋子,一手拎著裙擺,蹦跳著朝小木屋跑去。

看慣了她清冷疏遠一麵的少年們,看見笑眉兒表現出來的孩子氣很是驚訝,隨之想想,她也不過是十六歲愛做夢的小女孩,心裏的詫異也就煙消雲散了。

笑眉兒拎著鞋子飛快地跑向小木屋,她像是久未歸家的遊子,心情激動萬分的望著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墨黑的眸子裏閃耀著晶瑩的水光。

過了一會,隻見她雙腳一並,靈巧地躍上長廊地板,順手將手中的鞋子,扔在一旁的石階上。找了處可以觀看日落的地方,雙手抱膝坐下。

她歪著頭,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視野裏平靜安逸的鄉村景色,墨色的眼睛漸漸變得幽深……

見到這座房子的人也許都會認為是龍貓裏的那座。一想到這,笑眉兒嘴角掛上絲縷苦澀的笑意。又有誰知道,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與她前生的家是何其的相似。

這座小木屋是鳳卿看了她繪製的圖,請專業人士給建造的。從很多方麵來講,笑眉兒一直都很感激鳳卿體貼入微的細心照看。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寒毓之外,她最依賴的人之一。

刺眼的霞光照得她兩眼生疼,半眯著眼睛,笑眉兒抬手遮住由西方直射過來的光線。自小到大的記憶中,鳳卿不在她身邊陪伴的日子屈指可數。她有時甚至覺得,鳳卿遠比她母親更要緊張於她。

第一次上學是他手牽著手送到位置上;第一次學舞蹈,他一直都坐在教室裏看著她做每一個動作;第一次登上舞台,是他親自抱她上去……笑眉兒發覺,回憶她短暫的十幾年,鳳卿的身影無處不在。

他就像春日潤物細無聲的細雨,隨著和暖的春風,慢慢的潛入人心。笑眉兒仰起頭,舉起手,攤開五指,4月傍晚略帶暖意的風兒輕巧地穿過指縫,撫上她被霞光照得通紅的臉頰……為她平凡無奇的臉孔平添了幾分動人的嬌媚。

“幸村,很難相信理智到極點的你會輕易的陷落。”忍足站在井架旁,低聲感歎。要說和他同屆的人中,除跡部之外他最佩服的人是誰?那個人非幸村精市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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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過頭,看了眼坐在夕陽底下眼神迷蒙的少女,幸村俊美的臉上浮現溫和的笑容,他輕笑了聲,說道:“相信忍足不會輸於我。”

“再說,感情這回事,世上又有幾人能講得清說得明。”幸村講著話時的語氣充滿了悠然的滿足感,暗自慶幸他從未輕易的接受過任何一人的愛慕。

側身望向抬手遮住晚霞光芒的少女,幸村精市忽然很感謝母親自幼的淳淳教導;所有的女孩子都擁有一顆水晶心——堅強而易碎……精市若非真的喜歡。就不要去傷害任何一顆水晶心。心碎了,就再也補不起來了。忘不了母親說這話時的表情,惋惜似的悲痛……這一刻,幸村明白母親說的是笑眉兒的母親。

‘笑眉兒,我是否能成為守候你心的人呢?’幸村默問。少女周身圍繞的清冷他並非未感覺到。‘如何才能令你展開真心的笑顏呢?笑眉兒。’幸村心頭揚起沉重的挫敗感。

萬般皆無頭緒的他如今唯一的選擇便是等待——像笑眉兒一樣的女孩,信任了便是一輩子。

將幸村眼底的糾結無奈看在眼裏,沒興趣再碰一鼻子灰的忍足訕訕地摸摸鼻子,轉頭看向今天吃了無數鱉的跡部。

發覺他竟然坐到笑眉兒一起,兩人似乎在愉快的交談著什麼?跡部陰沉了一天臉,現在看上去陽光燦爛。笑眉兒眉眼裏的疏離貌似也清淡了許多。

忍足的心中驀地湧上一種預感,或許他們倆會成為很好的知己——誰說男女之間除了愛情之外,不可以擁有友情。

似笑非笑地雙手交叉橫胸,忍足挑高眉梢,打量坐在長廊邊輕聲交談的兩人,不,是四人——幸村,手塚不知何時也加入進去了。

事情往往在人還沒意識的時候,已然發生了變化……

第二部 冬之終章(鳳卿篇) 第十四章,晚餐進行時。(下)

第十四章,晚餐進行時。(下)“長太郎要搬來住嗎?”

笑眉兒抬頭看看坐在跡部身旁看上去很緊張的鳳長太郎,問。

她無心的一問,卻引來一桌人將目光關注到瞬間臉頰飛紅的鳳長太郎身上。

“哐啷鐺”

頂不住周遭射來的壓力。長太郎握在手中的調羹失手掉落地上,變成碎片。

“長太郎?”鳳卿不悅的開口。

這孩子怎麼連這點膽色都沒有,鳳卿對自家侄子進入家中後的表現極為不滿。他抬眼掃了下桌上其他的四名少年,手塚的沉穩,幸村的溫文,跡部的張揚,忍足的狡猾……一一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