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綴滿了一顆顆不停閃爍的星星……

她的胸口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讓她去小木屋——不由自主地邁開步子向房外走去——伸手,打開房門,身體自動按照熟悉的路線前進……

藍色嬌小的身影在昏暗的長廊裏無聲的移動,她麵部的表情有些呆滯,墨黑的眸子顯得空洞無神……

“天。笑——”晚上口渴,跑出來倒水喝的鳳長太郎驚愕的瞪大眼睛,舉手捂住脫口而出的呼喊,呆呆的看著少女麵無表情地從他麵前走過去,轉彎,下樓——推開門,消失在黑幕之中。

“啊——”長太郎抑製不住內心的驚恐,放聲尖叫,跟著,他腳步錯亂的跑到鳳卿的房門口,使勁地拍打:“叔叔,不好了。笑眉兒跑出去了——叔叔——”

“你說什麼?”鳳卿慌亂的穿著睡衣打開房門,俊美的麵容第一次流露惶恐。他抓緊侄子的肩膀,厲聲問。

“她,她——打開門,出去了——”鳳長太郎抬手指著通向樓梯的長廊,結結巴巴的回答。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黑影一閃,鳳卿的身影已然抵達樓梯口,向下衝去——

“長太郎——你剛才說,梅梅一個人跑出去了。是嗎?”鳳長太郎冷不丁聽到身後傳來陰森森的問話,驚魂未定的他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他僵著身體,語氣生硬的開口:“是的。忍足先生。”

“鳳,你說的是真的。”聽到尖叫趕過來的幸村頭發散亂,上衣的扣子也扣了一半,鳶紫色的眸底透出顯而易見的擔憂。

在莊園裏和笑眉兒同住一室時,他就清楚,少女有半夜睡不著,出門溜達的壞習慣。每次,他都偷偷尾隨在身後,小心看顧她。

“真是不華麗!”跡部順了順額前披散下來的發絲,皺眉,腳下的步子卻沒慢下來,反而有加快向樓下走的趨勢。

被自家叔叔忍足峼逮去增進叔侄感情的忍足侑士苦笑著摸摸胸口的傷——剛才自家叔叔下狠手揍的。真是太狡猾了!忍足侑士瞪了眼跑在最前麵的叔叔。過分!沒有念及丁點骨肉親情。盡揀看不見的地方下狠手揍。脖子以上的地方倒是手下留情,大概是怕被心上人的寶貝誤認為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吧!忍足侑士一邊跑,一邊牢騷。

手塚表情惘然地跟在其他人身後,今天發生了一堆超過他想象的事。以前隻能在母親大人喜歡看的家庭倫理劇中出現的情節。他今天都遭遇到了。他盯著身前一個比一個緊張的人,眉頭緊蹙,嘴角扯動了下,考慮了半天,放棄欲出口的話。

“鳳,你說說剛才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細心的幸村第一個提出心中的疑問。畢竟他和笑眉兒同居過幾天,也算了解少女做噩夢後,愛到屋外遊蕩的壞習慣。

鳳長太郎抬手撓撓後腦勺,回憶方才的情景,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搐感瞬間席上他的身體,他相信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不會忘記少女那雙無神空洞的眸子。

“唔——我口渴出來倒水喝,看見穿著睡衣的笑眉兒光著腳從房間裏走出來,然後下樓,打開門走出去……她的表情很奇怪,充滿了悲傷和絕望……跟白天在莊園裏一樣。讓看到的人——這裏——很痛,很痛——”鳳長太郎講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眼睛裏的光彩變得暗淡,他語氣沉重的抬手指指胸口處,表達痛苦的情感。

“哦——大概是又做噩夢了——”幸村若有所思的低聲猜測,不管怎麼樣,先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人聽到幸村的話,心內一驚,那名看上去比誰都雲淡風輕的少女,居然是將心中痛苦壓抑得最深的人。是他們疏忽了,她的身世本就比一般人來得複雜,出生時便被親姑姑請的巫師作法,將三魂六魄中的兩魂三魄驅離本體送到其他地方。變成白癡的她所受到的冷暖,是可以想象的。後來跟著母親去了中國。即便在日本,單身母親遇到的麻煩事也是不勝其擾。何況是在中國。

少年們垂下頭,紛紛自責。他們似乎忘記了她是個自幼與父親家族脫離關係,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女孩。並且,兩年前她唯一的親人也離世了。

“鳳卿叔叔的住宅比較大,我們還是分開去找人。”跡部停下腳步,皺著眉建議。鳳家的傭人好像有除了值夜的人外,其餘人一到晚上就要離開的規矩。

“好!”其他三人讚同的應道。

“那這樣吧。我和幸村一組。侑士你和手塚一起往那邊。見到人,不要去打擾。我們電話聯絡。”跡部三下五除二決定搜索方案,見他們不反對,率先快步離開。

這時,庭院裏的地燈全都亮了起來,銀白色,淺紫色,橘紅色的光芒由花叢,樹叢中照射到天空,引來無數的飛蟲。

瞥了眼變得如夢似幻的院子,跡部知道,大概是留守的傭人們也起來加入了搜索的隊伍。

“幸村,你覺得她會去哪?”目光漫不經心地從一旁的花叢中掃過,跡部淡聲問道。

幸村沉思了會,腦子裏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回想傍晚時分笑眉兒坐在小木屋長廊邊充滿回憶向往的表情,他的身體不禁轉向前往小木屋的方向。

他總覺得白天問笑眉兒那所房子是不是龍貓裏的,笑眉兒給出的答案很模糊。潛意識裏,他能覺察出,那小木屋可能不是龍貓裏的那座。也許是——不可能。幸村搖搖頭,想要甩掉腦子裏出現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