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胸中深藏著黑暗和痛苦,但我沒有把苦惱向別人公開表白過。然而,有著黑暗和苦惱的人,同時也是祈求靈魂的淨福和平安的人。我的作品中所表現的靜謐和純樸的風格,抑或正說明我缺乏這些,才如此希望,如此進行切實的祈禱。
低下頭,細細的品味東山老師話語裏的一字一句所包含的深意,嘉兒嘴角掛上了怡然的笑意。
在她遠渡重洋來到中國調養後不久,東山老師也不遠萬裏,帶著隨身不離的畫具來到中國暫居。
難得的是,東山老師和外公一拍即合,兩個人整日裏結伴成行。不是去湖上泛舟,便是去郊遊踏青。再來麼,合夥去寺院裏蒙騙主持大師的茶葉,一飽口福……時而,他也跟南宮老爺子待在家中,談古論今,揮毫破墨——世人常說的最美不過夕陽紅,大概也就指像老師外公他們這般了。
凝神注視著山下紅楓飄飛的美景,嘉兒衷心的感激將她視作女兒般疼愛的老師。若說在日本還有什麼牽掛之人,也唯有東山老師,乾貞治,柳蓮二他們三人而已。
不過,事也有意外的時候,在半年前她心中的牽掛又加上了慈郎哥哥,芥川爸爸,芥川媽媽他們一家人。
嗬嗬,想起這事就忍不住發笑。那次修文哥哥抱著她回南宮家在上海的居所,一路上不停的告誡妹妹,要離男生遠點,他們都是披著羊皮的狼,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們吃了的。尤其是日本的男生,更不能接觸——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男生沒一個好東西!
令人意外的事,慈郎一家人在隔天便找上門來了。可愛的金發小卷毛,一見到站在院子裏跟阿公練習太極劍法調養生息的她,腦袋“單純”的他完全“忽略”一旁修文哥哥盯看他的吃人的目光,以及阿公氣鼓鼓地恨不得提起手中的劍砍了他的情形。
“嘿喲,嘿喲,”邁著小短腿撲到她身上,哭訴在她走後,他淒慘的命運……
芥川爸爸和芥川媽媽很客氣的說明來意,提出要負責,讓慈郎哥哥娶她回家。那話一出口,阿公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乍的一下,變得黑沉黑沉。修文哥哥更是在一旁摩拳擦掌,隨時等待阿公一聲令下,將掛在她身上的金發小卷毛狠狠揍一頓,在扔到黃浦江裏去填海。
幸好阿公沒失去理智,很客氣的說:南宮家的女兒不會遠嫁!(是絕不嫁給日本人!)
芥川媽媽像是看不懂人臉色,馬上笑嗬嗬的接上:沒關係,慈郎是我們小兒子,可以入贅!敢情芥川媽媽為了兒媳婦是連兒子都能賣掉的。
身經百戰的南宮老爺子也沒料到來拜訪的芥川夫婦竟會這樣難纏,擺明了要將嘉兒當兒媳婦。他唬著臉捏緊手中閃著寒光的寶劍——
看到南宮老爺子猶豫不決的樣子,其實是在考慮要不要拿劍砍他們出去。芥川媽媽隨即拍拍老公的胸膛,一口保證說,若是不滿意慈郎,沒關係。家裏還有兩大的,隨便小新娘挑,挑上哪個就哪個入贅。
對芥川媽媽厚顏推銷自家兒子的策略徹底無言。黑著整張臉的南宮老爺子將決定權,遞給照顧睡得昏天昏地的慈郎的嘉兒手中。
露出甜美的笑顏,嘉兒很有禮貌的拒絕了芥川夫婦的提議,見到夫妻倆眼底流露失望不舍情緒,心底一軟,提出做他們的幹女兒。
芥川媽媽一聽,開心得不得了。說沒了兒媳婦,做女兒也一樣!心底裏卻是另有一番盤算,先做女兒,等培養出了感情,再親上加親!
就這樣,芥川夫婦用日本最隆重的禮儀,正式認了她做幹女兒。在這個世界上,她又多了三個可愛的哥哥,一對頑皮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