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風對我說,你今日在學堂裏和鄭夫子提議,將學堂後院騰出來安置災民,不但沒有得到支持,還被夫子斥責了一頓。”
顧紀安歎了一口氣:“鄭夫子對我寄予厚望,不想讓我為這些瑣事分了心,可不修己身,又如何治國,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凍死不成……”
顧紀安說完這次似乎想起了什麼,皺著眉頭道:“誰讓你又來這裏等我,不是說了不許你再等我,天氣不好,你早些回家,若書還有看不懂的地方,明日午後來拔萃堂找我便是。”
段棠道:“可我上車,你家馬夫也沒說不讓我上啊。”
顧紀安瞪段棠,一時間竟是不知道回答些什麼:“小小年紀強詞奪理。”
段棠撇了顧紀安一眼,理直氣壯道:“小小年紀才能強詞奪理啊!而且,你也才比我大四歲,還不是就敢和那些人動手。十五才及笄,你過了年你才算大人。”
顧紀安噗嗤一笑:“誰告訴你男人要及笄?”
段棠噎住:“不用嗎?反正你也年紀小小,怎麼就能繃著臉一本正經的教訓我!”
顧紀安噎住,繃著一張俊秀的臉,不知怎麼接話。
段棠道:“好啦好啦,師兄別生氣啦。你這幾日不是為了難民奔忙嗎?我爹已經說服了知州大人,讓難民全部進城。我家在西南有兩排房子,還有大片的空地,以前做校場用的,多搭一些臨時的棚屋,也盡夠災民住了。其次由我家牽頭,搭建粥棚,府衙也會出米糧,一起賑濟災民。”
顧紀安道:“即便是搭建粥棚,光府衙與你家,那麼多人隻怕熬不過這個冬日。你爹爹怎麼突然願意承擔這個責任,不是說怕匪患混在其中嗎?”
段棠道:“混在其中便混在其中,都是大梁朝的百姓,若有飯吃誰會去做匪。賑災那麼大的事,光我家哪裏夠,還有馮家、你的族人,石江城每個大戶以及商賈,有銀子出銀子,沒銀子就出力。大戶人家不要的舊棉衣,棉被,各大醫館出一個大夫,禦寒的湯藥熬出來也是免費的。”
顧紀安道:“這般的事,隻怕許多人家都不會願意的,我回去和我母親說,我家也會出一筆賑災銀子和糧食,盡量多出些。”
段棠道:“你別管他們願不願意,若這個冬日一個人都餓不死凍不死,那是知州大人的政績,隻要這些災民,熬過這個冬日,知州大人會奏請皇上,免除所有商賈和醫館的一年的稅銀,那些大戶人家不在乎這些銀子,便立碑文。到時候將所有捐贈者從前到後排列其中,總之隻有那些人肯出手賑濟災民,不會做白工。”
顧紀安雙眼晶晶閃亮,沒想到自己奔忙這麼久的事,便如此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小師弟這般年紀便有這般的胸懷與手腕,當真讓師兄慚愧。”
段棠咧嘴一笑:“這樣的事,我哪能做成,不過是我看師兄整日為此憂心忡忡,便和我爹說了,這些辦法有些是我爹想的,大部分還是都是知州大人的幕僚想的!”
顧紀安在事出之時,便前去拜會過知州大人,可這任知州卻膽小怕事,遇見這般大的雪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便派人強行把災民擋在城外,竟是想要將難民驅趕出石江界,可今年聽聞整個省都有雪災與霜凍,若是執意驅趕,那些人哪裏還有活路。
顧紀安為此著急了好幾日,每日要家仆送些食物出去,可隻送了第一日,便遭到了哄搶,家仆甚至被踩斷了腿,送些食物便是如此,若自家開了粥棚,沒有衙役維持持續,隻怕連最起碼的安全都保障不了。這幾日,顧紀安幾乎找遍了所有能幫助自己的人,可哪有人肯幫小小年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