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鎮守在石江城的官兵,隻留下少部分在城裏維持秩序,看護城牆,剩下的調動了所有能調動的漁船,搜救水裏麵的百姓。兩天下來,逃難的、救回來難民就有上千人,石江城內的人也越來越多,尋找的船隻一刻都沒有停下來,可安置難民的地方卻越來越少。

雨幕中的衙門,現在也是忙亂一團,人跑進跑出的。

馮千裏、林賢之、孟誌誠都在衙門正堂,同知、主簿、衙役都在拿著公文看著,還有兩三個人在打算盤。

林賢之坐在主位上,單手扶著額,十分的不耐:“孟大人,算出來了嗎?現在還有多少糧食?”

孟誌誠看向趙主簿,趙主簿拿著賬本低聲道:“回監軍大人,各位大人,軍糧、以及府衙儲備的糧草,按現在的人數,再支持二十天問題不是很大。”

林賢之睜開了眼,尖著嗓子道:“二十天?這雨從咱家來就沒怎麼停過,二十天大水都不一定能退!石江城每天都來多少新難民,以後的糧要從哪裏來?安延府地勢那麼低,又有聖駕、鄭王殿下、靜王殿下、眾位大人都在,他們還有多少餘糧?安延府會不會從各處調糧?我們石江城能拿出多少來?”

孟誌誠沉默了片刻,緩聲道:“安延府那邊整座城都泡在水裏了,肯定是要四處抽掉糧食的。如今咱們這處能均出來的隻有軍糧了……馮守備以為如何?”

馮千裏正走神,聽到孟誌誠點名,忙道:“孟大人也知道,大軍幾乎都在安延府內,我們這裏還剩下兩千駐軍,這見天的在為大人搜救百姓啊。安延府那邊說是大勝了,可匪患到底清沒清幹淨,誰知道啊?若順水逃竄到咱們這裏來,將士們要是連飯都吃不上,怎麼打仗啊?”

這些年聯合剿匪,從安延府那邊逃來匪患也絕非一次兩次了。莫說豐年剿匪,便是不剿匪,有個霜凍、幹旱的災荒年,許多匪患也會逃竄到石江城來為非作歹。

孟誌誠咬牙道:“那就和石江城的糧行商量商量,以官府的名義借糧。”

吳同知想了想,輕聲道:“外麵的糧價兩天漲了十倍,以官府的名義借糧、征糧隻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現在災民一天消耗就是上百石,後麵這幾天,災民會成倍的湧入城內。若我們關閉城門,隻怕他們是要朝安延府那邊逃,聖駕如今在那邊,知道是咱們這邊來的災民,到時……”

孟誌誠道:“不能關城門!災民都要安排在城裏,先去找糧行借,不行就去找城中的大戶想辦法!大家都節衣縮食,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災民餓死!”

馮千裏聽聞此言,側目看向孟誌誠道:“大人一番愛民之心,末將沒什麼可說的,但是六月新糧下來在即,大家都等著新糧進庫,舊糧幾乎都折價賣給了糧商,家裏都沒剩多少,這就出了水患,誰不是一大家子人等著吃飯,隻怕大戶人家也沒有多少餘糧!”

林賢之側目看了眼馮千裏,又瞪向孟誌誠,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尖聲喝道:“咱家不管你們這些個破事!賑濟災民不是咱家的職責,但是皇上要糧食,咱家就得督辦!軍糧也好、民糧也罷,你們自己看著辦!總之,一顆糧食都不能少了皇上的!”話畢,氣哼哼的帶著潘定轉身離開了。

馮千裏轉了轉手中的扳指,起身對孟誌誠道:“孟大人,這些個民生上的事兒,我們當兵的也理不清楚,但凡大人要用兵,一句話的事兒,剩下的就拜托各位大人費心了。”話畢,也轉身離開。

孟誌誠見馮千裏快步消失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