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到底如何了。沈池在安延府雖有神醫之名,可卻不是神仙,現在除了養好外傷再看,也沒有別的辦法。

從下午得知秦肅的傷情,陳鎮江的敵視就明顯了起來,可段棠麵對敵視時候,和麵對秦肅無知無覺的臉比起來,反而覺得輕鬆。這兩天和秦肅相處下來,他越是好脾氣好說話,段棠真是越負疚,真恨不得他還和以前一般,總是那麼趾高氣昂斜著眼看人,對誰都呼來喝去。

雖然整整一件事,雖然段棠不覺得自己有錯,也根本不需要可笑的負罪感。可他真的是因為救了自己才成這樣的,段棠真是前所未有的負疚,心情真是很難輕鬆,仿佛每笑一次,便站在秦肅的苦難上開心。

這件事真的很嚴重,嚴重到超出了段棠的承受,莫說是為了自己,便隻是單單聽說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會終身殘廢,都是難以輕鬆的事。

自相識至今,兩個來月,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可每次他都在遭遇各種危難,便是安逸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冷冷清清的,頗有看淡世俗的姿態。每一刻都在防備著,那種不安是骨子裏來的,絕非一日兩日造成的。他也習慣了這樣的動蕩不安,總是能第一時間安排好一切,為自己找到出路,內心更是壁壘重重,這些都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這樣的人,從小定然在一個極險惡的環境裏,臨危不亂,隨機應變,都是因為在需要被保護的年紀失去了保護。他十幾歲已是如此,後來成為一個視人命為草芥的暴君,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柳嬸子端著一碗抄手走了進來,放在桌上,低聲道:“小姐,少爺讓人特意吩咐給你煮一碗新的,趁熱吃吧。”

段棠回過神來,看向柳嬸子,輕聲道:“嬸子忙了一天,累了吧,坐會吧。”

柳嬸子不客氣的坐到了段棠的對麵,笑道:“不累不累,這一天比種地清閑多了!”

段棠回過神,拿起了湯匙吃了一口,再次對上柳嬸子殷切的目光:“他什麼時候吩咐你煮的?”

柳嬸子道:““小姐出了東屋,那個挺愛笑的漢子跟出來吩咐的。”

段棠早已饑腸轆轆,這會有了吃的,也就不再想事情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很快的一碗抄手吃完了,湯都喝完了。

柳嬸子殷切的將手巾遞給了段棠,又倒了杯水放在她麵前,這才開口道:“難得小姐還有心思吃飯,他們特意將小姐趕出來,不知道會怎麼挑撥呢!”

段棠擦了擦嘴,喝了水:“嬸子聽見了?”

柳嬸子小聲道:“聽是沒聽見,裏麵聲音太低了,不過想也能想到。不瞞小姐說,我早看出小姐和少爺不是姐弟了。”

段棠倒也不否認:“我們不是有意欺瞞嬸子和方大哥,兩個人出門在外的,總不好說是主仆吧?”

柳嬸子道:“要說是主仆,看起來也不像,可要說是姐弟,那看起來也是有差距……”

段棠點點頭:“他家世是比我好的多。”停了停,又補充道,“好太多了,不能相提並論。”這可是大梁朝的皇室貴胄,放眼整個天下,也沒幾家能相提並論的。

自陳鎮江來了,他們對秦肅是一個態度,對段棠又是另一種態度。雖不知道陳鎮江、徐年的職位,但是想來和段靖南比起來,肯定隻高不低。況且,京城的官員,同等的級別又哪裏是地方上能比的。若非太後的私心,真正算起來,秦肅才是這大梁朝裏最尊貴的人。陳鎮江不將自己這個末等武將的女兒放在眼裏才是正常的。

下午時,沈池看過秦肅的傷後,便和陳鎮江、徐年商量傷情,準備藥草一些東西去了。段棠因總算來了人,微微放下心來,是真的在秦肅對麵的床上睡了一下午。這會精神是真的精神,飯也吃飽了。剛才的懊喪也消失不見了,仿佛又被充滿了電,又感覺鬥誌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