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還在冒著黑血的傷口,心中揪痛愧疚,之前對他的恨意都被一種說不清的歉意取代,想起他為她受的苦,她的眼圈又紅了起來。
“很疼吧……”她呢喃著盯著他的傷口,不知如何下手將那鐵鎖取出來,剛剛將鐵鎖碰了一下,赤焰悶哼一聲,額頭迅速滲出一層汗珠。
他咬著牙關盯著她的眼睛笑了笑:“疼……不過,值得!”
隻這一句話,花奴難過得恨不得將自己殺死,她偏過頭,努力咽下淚水,聲音哽咽,卻依舊用冰冷的口吻著說道:“鐵鎖……鐵鎖必須立刻取出來,不然我們逃不出去的,殷樓國的人馬很快就會追過來。”
赤焰看著她笑笑:“放心吧,這點疼我還受得了,你動手吧。”
說罷,閉上了眼睛。
花奴顫唞著手握緊鐵鎖,心髒像被人死死掐著,卻怎麼也下不了手,隻有豆大的淚珠滑落下來。
赤焰見她半天沒動靜,手背上落下一地滾燙的淚,他睜開紅瑪瑙般璀璨的眼睛,看著花奴眼中的心疼,一種類似於幸福的笑意直達眼底。他覆上她的手:“我來吧。”
花奴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將手抽走。
看著花奴驚慌的神色,赤焰心底一陣苦澀。他將花奴護在身後,右手握緊鐵鏈,咬緊牙關狠狠往外一拔!
頓時,一陣血霧在空中彌漫開來!
赤焰的臉色一瞬間慘白,嘶啞地仰麵悶哼一聲,倒在一旁的草堆上重重地喘熄。
“你瘋了嗎!”花奴驚呼一聲,撲身過去按住他左肩上汩汩往外流血的傷口,驚慌失措,連聲音都顫唞了起來。
“沒……沒事。”赤焰慘白著臉笑了笑,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雖然狼狽,但與生俱來的威嚴讓他英俊的臉看起來依然有種說不出魅力。
花奴看他一眼,不再說什麼,紅唇被自己咬出青白的牙印,她忍住眼淚開始替他清洗左肩的傷口。
“你安全回到赤炎國之後,我會離開。”她垂著眼瞼,不敢去看赤焰的表情,可是仍然感覺他的脊背在一瞬間僵硬。
“嗯。”
“我不能讓小姐一個人留在玖夜身邊。”
赤焰冷笑,纖長的睫毛垂下來當初殷紅的瞳孔:“是這個原因嗎?還是……”他眼光一陣閃爍,隱隱可見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還是……你隻是想從我身邊逃離?”
花奴突然像被人看穿了般,猛地抬起頭,她眼神慌亂:“我……”
赤焰猛地抬起頭,犀利的眼睛像鷹一樣鎖住她的視線,視線漸漸有些激動,他一把扣住花奴的肩膀,巨大的力氣像要將她捏碎一般:“花奴,為什麼不麵對自己?你一直不肯喜歡我,都是因為蘇鶯鶯,可是現在她已經成為別人的女人,你還有什麼理由來搪塞?為什麼從來不肯給我一個機會,試著放開自己的心?”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男人震怒的吼聲幾乎將小廟的屋頂震碎:“不要跟我談什麼地位身份,我知道你從來不將那些放在眼中!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理由不能接受我?”
她閉上眼睛,睫毛上晶瑩的水珠顫動,腦海竟然不受控製地閃過一張邪妄殘虐如妖精般米幻的臉,那利劍一樣犀利的令人窒息的眼神,黑夜中狂傲翻飛的黑發,攝人心魂的黑瞳!他的殘虐無情,喜怒無常,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流露出的無助絕望,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腐蝕了她每一滴骨血。從第一次在絕望之際,他像天神一樣出現在夜色裏開始,她的心就再不屬於自己了。
相識後的一幕幕飛速地閃過腦海,她的心髒突然劇烈地揪痛起來,每次一想到他,她都感覺控製不了自己,像沉溺在窒息般的痛苦裏不可自拔。
“因為——我不喜歡你。”
她睜開眼睛,清澈的瞳孔如夜空的星辰般明亮:“赤焰,我不喜歡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赤焰怔怔地看著她,隻覺得她的眼神是世上最惡毒的詛咒,雙拳青筋遽出,肩膀上的白布再一次被鮮血染紅。
“論身份,我們是主仆。即使拋開身份,我們也隻能是朋友,隻是朋友而已,你明白嗎?”花奴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可是微紅的眼眶,和顫唞嘴唇卻出賣了她自己。
她輕輕側頭看向遠方,唇瓣輕啟,飄遠的眼神微微有些迷茫無奈:“愛是一瞬間的感覺,卻也可能是用一輩子的努力也抓不住的感覺。”
但那一瞬間的感覺,卻能讓人一輩子都顛覆沉淪,萬劫不複。後邊這半句她沒有說出口,隻是閉上了漸漸濡濕的眼睛,從心髒深處將那漆黑妖魅的眼神抽出來一刀斬斷,銳痛。
“無論我怎樣努力都不行嗎?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努力也不可以嗎?奴兒,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
花奴的眼神猛地一顫!
奴兒,他又叫她奴兒。那個小時候隻有娘親才喊過的稱呼。
小時候,蘇鶯鶯每一次拿著藤條罵她“笨奴才”的時候,赤焰都會走過來用他寬厚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頭頂,溫柔地看著她笑,笑容幹淨明亮,如風中跳動著的充滿希望的火苗。他說:“奴兒,你要記住,雖然你叫花奴,你不是任何人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