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月,在麵部按摩的催眠作用下,迷迷糊糊地說,“無論如何,從小到大,你的父母都在你身邊,而且不打架不賭博不鬧離婚……”

“是啊是啊,豈止父母啊,我家親戚都在我身邊呢。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弟弟妹妹叔叔嬸嬸姑姑堂弟表妹們甚至八杆子的表叔都跟我們住一起呢。湛家主宅那叫一個‘幅員遼闊’,真是夠浪費國家耕地濕地各種地的啊。” 湛藍箏冷哼著,“人多是非多,我家那幫人的心眼就跟那蜂窩一樣,我想數都數不清楚,懶得數了,出來單過,省得我天天看蜂窩看得眼花。”

“我明白,家大業大容易內部勾心鬥角。”江宜月低聲道,“可是你畢竟有人管啊,衣食住行,學業還有人生規劃什麼的……唉,不像我,嗬嗬。”

“我也沒跟家裏怎麼著啊。別說的我好像那不知足的逆女一樣。”湛藍箏無辜道,“我家的事兒你多少也知道點,我可受不了讓那一堆的小姑娘比著,好吧好吧,人家都比我懂事乖巧嘍。”

“你有個親妹妹,還有兩個是表妹對吧?其中一個過繼給你叔叔就變成了堂妹?”江宜月用沾了綠沫子的嘴唇說著。

“嗯嗯嗯,實際上還有親戚呢,我家人太多了。”湛藍箏頭大地應付著,“我說親愛的,換個話題好吧?要不然我快要野蠻了呢。”

江宜月嘀咕道:“可是湛藍,我記得你家管事的應該是你啊,那擀麵杖拿在你的手裏哎。”

湛藍箏說:“名義上的。實際是我老子,再實際一點是我爺爺。不過我也懶得管,我要是真管事了,以後就沒人陪你定期做麵膜了。”

江宜月暈乎乎道:“哦……那你還是繼續這樣子比較好呢。”

湛藍箏將手頭的雜誌又翻了一頁,她安靜地呆了一會兒,忽然道:“月亮……萬一哪天我和家裏徹底鬧翻了,你幫不幫我啊?”

“說什麼呐!我當然幫了。不幫你幫誰?”江宜月很仗義地說。

“哼,女人有了男人,就會讓友情變味。萬一到時候你結婚了,還能保持熱心腸嗎?”湛藍箏笑著放下雜誌,“好了沒?你都貼了一個小時了。”

“快了。”江宜月道,“你放心,我是不會把你放到任何男人的後麵的,我保證,你很重要,真的。”

刺——

一腳急刹車,使得湛藍箏從亂七八糟的回憶中滾了出來——差點滾到靠窗而坐的兩個人的膝蓋上。

她不悅地直起身子,此時人潮湧動——原是到站。車門開了,下去不少人,一部分年輕的都朝著沿街酒吧流去。湛藍箏感到周圍的壓力小了不少,鬆了口氣的同時看向窗外,試圖找點綠色的東西養養眼——看了一下午豎版小字都快累死了。酒吧旁側的那顆大楊樹一臉死相,枝葉低垂,半掩著酒吧招牌——

奈川。

湛藍箏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不過她沒有細想,灌入耳朵裏的都是司機的嚷聲——車前門正在上人,中間的人都不往裏麵走,造成了一個小小的擁堵,司機不耐煩地喊著“都往後麵走走”,排隊等著進站的車子開始不滿意地按喇叭。

湛藍箏心平氣和地望著車窗外,一輛雅閣小心翼翼地停到了自行車道,一個衣著時尚的女人走了下來,她關門的時候,對著後車玻璃點點頭,似乎裏麵還有人。然後她看了看四周,提了一下快滑下去的坤包,踩著輕快的步伐進了酒吧。

廖清奇。

湛藍箏的身子向前傾了傾。

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上,一個穿著校裝的大男生追進了酒吧。

緊接著,又是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一個女子匆忙地下了車,又匆忙地進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