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地抬起頭,“你……能……騙他……幾天?”
宗錦不作聲,長劍順手勒上了湛明嫣的脖子。
湛修慈搖搖頭,他無力地伸出雙手,看著猶豫的湛垚,“來吧……孩子……你的這位朋友……願意……給爺爺……這個體麵……不要辜負……”
湛垚心情複雜地看著湛修慈——心目中,這個巍峨高山般,壓著整個湛家透不過氣的祖父,原來隻是一個老人。
事已至此,回頭無路。
喀嚓。
湛修慈微微一笑,不知含了多少嘲諷。
“沒想到……我也有……品嚐這副桎梏……滋味的時候。”他緩慢地說著,氣息微弱,湛垚似是聽他喃喃念了聲“嬋兒”,卻如風一般消逝了。
湛家人被分別關了起來,由宗錦的傀儡負責看守——旁係族人都被捆進了後宅大廳;湛青凰年邁,被迫飲下原初散後,繼續留在原來的房間內;湛修慈被單獨禁閉在前宅原屬於湛垚的房間裏;湛明儒一家被關在刑房;湛明嫣和湛⑤
她說著,身子朝湛修慈那個方向一動,似是要走過去,卻不慎踩到了陸微暖的腳上,蕭婷哎呦一聲,手裏的茶水悉數潑到陸微暖的臉蛋上,隻燙得陸微暖尖聲驚叫,卻被傀儡按住了不能掙紮,登時淚珠滿眼,“楊安……楊安……你當年已經打過我了,我沒還手,沒算賬。看在我後來又替你養了這麼多年兒子的份上……”
“啊,是,您是不是還想再說一句,看在您替我伺候這麼多年我不要的男人的份上啊?”蕭婷似笑非笑道。
湛明磊低聲說:“楊安,當年是我對不起你……”
蕭婷笑著打斷了他,“所以有火都朝你撒,別牽連您夫人對吧?好好好,剛剛是我太激動,一時失手翻了茶杯,我這就伺候著給您夫人親手擦臉,這行了吧?大戶人家的夫人嘛,哪能自己擦臉啊。”
她說著就拿起茶幾上的抹布,朝著陸微暖濕漉漉的臉蛋過來,直嚇得陸微暖一個勁要往後縮,卻被傀儡給按著不能動,嗚嗚還沒求出聲來,就被抹布擦了個正著,一時間臉都惡心青了。抹布被蕭婷丟到地上後,就見得那臉上倒是沒茶水了,全是淚花。蕭婷便笑道:“要是還沒擦幹淨,我撿起來接著給您,直到擦得臉上利利落落,再也沒那金豆豆礙事了為止。若是抹布擦不幹淨,我就把您府上門前那腳墊子給拿過來,將就用一下,您看如何?”
陸微暖頓時嚇得不敢哭了,不大的眼睛卻瞪得很大,生怕淚珠再落下來,蕭婷會兌現諾言地用腳墊子給她擦臉。
蕭婷見宗錦已坐到一邊微笑著喝茶,知道這孩子是在給她羞辱仇人的機會,心中滿是“小人得誌”的愉悅,她也不看那幾個小輩的——冤有頭債有主,小輩人沒摻和當年的事兒,雖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孩子們必然要受波及,但她楊安不願意跟幾個半大孩子鬥嘴算賬,那沒什麼意思。而且看看這幾個湛家孩子,一個一臉麻木,似是天然呆;一個瑟瑟發抖,宛若小蘿莉;一個低眉順睫,渾然沒有存在感;一個氣哼哼好似要炸的爆竹,不由讓她想起當年蟲子提過的惡毒表姐湛明菲。一個個看過去,心中遺憾,湛老爺子後繼無人,這幾個孩子別說和我兒子比了,便是連那漂在美洲,不知是死是活的小口口都比不過,那小口口雖然口口了些,但是人家又能裝溫柔,還會耍流氓,自己逗起來都覺得有意思得多。
她這麼想著,就放過了四個孩子,又略略看了看齊音然,想起蟲子當年不止一次說過“大嫂子待我很好”,便就一句話不說,直接踱到湛明儒身前,這回算是站定了。
“嗯——湛——先生,您這半天不吭聲,是在想些什麼呢?”
湛明儒隻是冷笑,原初散,刑房挨餓受凍的一夜和心理上的打擊,讓他憔悴不少,但卻和湛修慈一樣站得筆直,目光冰冷,一點都沒囚犯的自覺。
蕭婷認真看了幾眼,真心真意道:“您的確是和您父親最像的一個,您父親把這份家業給了您,雖說是矬子裏拔將軍,但好歹您也算是個‘將軍’了。可惜,隻是七分形似,五分神似。不過這落難的骨氣,倒是令我楊安佩服。”
湛明儒依然不說話。
蕭婷忽然冷道:“還有修理自己親女兒的